苏景哪有心思和他斗闷子:“什么意思,请你直说。”
“照你所说,那个地方分明就是‘栽头法坛’!名叫法坛,实际你也可以把它当做阴阳两界交汇之地!杀向你们的也不是阴兵,它们是‘法坛的符卫篆侍。”
当年天下第一修门斗魁宗,沿四十八条阴脉建两千余座栽头法坛,冥明尊唤请猛鬼入世的法术才得以成形。苏景是托尊之人,却不识得栽头法坛,又难怪对面的鬼物会面带讥讽。
黑衣少年继续道:“至于双双欢喜寺,它的大殿就坐落于栽头法坛之上。兴建之初便被人施以邪法接连法坛,只需一声咒令便能把大殿中人丢进法坛。”
苏景沉吟:“是斗魁宗余孽所为?”
黑衣少年斜忒了他一眼:“你不就是斗魁宗余孽么?怎么反倒来问我。”
“秃子未必都是和尚,”苏景随口应了句,继续道:“事关重大,你知道什么还请说与我知...别总夹枪带棒的,烦人得很。”
黑衣少年冷漠依旧,但没有着恼:“是何人所为我不晓得,但应该不是斗魁弟子。当年他们要借法幽冥、兴建栽头,与我们早有约定......当年之誓有大咒相持,斗魁门下违背不了。”
苏景无意追究斗魁弟子和冥间约定,但他从黑衣少年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追问:“是另一伙妖人利用斗魁宗遗留的栽头法坛搞风搞雨?而且他们做的事情,相悖与斗魁宗当年于你们立下的毒誓......”越说他的心思就越清透:“便是说,这伙子妖人犯了你们的忌讳。什么忌讳?”
一边问着,苏景转入旁边的密林中,悉悉索索地不知在鼓捣些什么,同时还不忘对黑衣少年说一句‘你继续说,我听得到。’
“引幽魂入阳间,投胎!”黑衣少年字字如刀。
冥间自有冥间的秩序,尤其转世投胎之事关乎阴阳轮转,容不得一丝差池。栽头法坛接连两界,当初斗魁宗不知给了‘下边’什么好处,得以借法借力,但冥间决不允许斗魁弟子利用法坛引诱那些游荡于幽冥的孤魂野鬼投胎阳间。
可是双双欢喜寺的妖人以秘法加持于栽头法坛,偷偷引幽魂投胎,不过一直以来行动隐秘、规模也不大,直到最近才被发觉。黑衣少年从冥间深处赶来附近就是为了追查此事。意外察觉到有人发动冥明尊,这才上来看看。
要说起来,他和苏景办的是同一桩案子。
“你也在追查妖人?苦于找不到人?”待黑衣少年解释完毕,苏景的声音从密林间传出:“妖人仍在...不肯走便是说他们还没完事。这里有一个关键的......栽头法坛吧。”
说话间苏景转出了树林......出来的不是苏景,而是一个白袍、白面的书生。
若真页山城白翼或多兰城聚灵阁主人在此,当会愕然瞪目:白头岭常大当家?
那蛇妖的画皮经过师娘蓝祈的仔细炼化,苏景穿起来‘合身’得很,旁人绝难识破。黑衣少年皱眉:“你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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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天地,天上不见白云飞鸟,地面戈壁绵延,空气燥热燎燎。
褴褛僧衣、弊衲布鞋,枯瘦到皮包骷髅的头陀闭目而坐,身后摆放着近千枚水缸大小的黑色茧子,低哑地哀嚎自茧中不停传来、此起彼伏。
另有数十名番僧,口中唱着古怪咒文,从茧子间走来走去,时不时就会趴伏在茧子上倾听一阵。
忽然一只茧子剧烈震动起来、伴随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嚎,众番僧不惊反喜,一窝蜂似的围拢上前,口中大咒唱得山响,似是在安抚那茧子。如此,好半晌过去,女子的惨叫猛地中断,换而一声异常嘹亮的啼哭!跟着茧子层层碎裂开来,一个宝梨州民妇打扮的女子横尸其中,下腹破裂血浆四溅,一个四足、三臂的畸形婴孩正躺在那片血肉模糊中哇哇大哭。
有番僧抢上前,用绣满经文的红布将其包裹了起来,抱到枯瘦头陀面前:“骨尊者,此子安好,请您过目。”
骨尊者看了一眼,点点头:“好生安置,去吧。”
这个时候一阵洪亮笑声传来,一个胖大番僧自干裂地泥土中冒出头来,继而‘节节高升’、仿佛踩着石阶一般一步一步走了‘上’来,在他手中拖着一条紫红色的锁链。
在场的众多番僧一见此人,立刻双手合十躬身施礼,胖大番僧混不理会,径自来到枯瘦头陀面前:“尊者手段端的了得,那些正道人物被栽头法坛拖得油尽灯枯,我下去手到擒来!”
说着,用力一抖手中锁链,以冲纳为首来探双双欢喜寺的众多正道人物,被锁链捆绑着一个接一个地拖上了地面,扶苏与方先子也在其中。
骨头陀张开眼睛:“巴赞上师谬赞,全赖师尊布置得当,才能把这群贼子一网打尽,我不过是依令而为罢了。”
名唤巴赞的胖大番僧笑容不减,赞了几句‘名师必出高徒’之类的废话,又把话锋一转:“什么七大天宗、修行正道,好大的名声,结果还不是一群窝囊废......”
骨头陀冷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若不依靠栽头法坛,不知巴赞上师能抓的住他们中的几个人?”说完,不等巴赞再开口,他又望向俘虏:“只有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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