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与张飞还在思考着糜旸的提议呢,却没想到一向擅长“闭口不言,唯爱盖印”的刘禅,却突然说出了这番话。
这一点是糜旸也未曾料到的。
按道理来说,身为帝王,刘禅考虑事情应该从国家利益角度考虑,更何况身为帝王,也不应该明面上太过透露出对一个大臣的依赖。
但刘禅并没有。
相比于国家利益,他第一时间考虑的是糜旸的安全,而他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糜旸的依赖。
在一点上,刘禅作为帝王无疑是不合格的。
可哪怕是一向喜欢对刘禅说教的诸葛亮,在这时候也没出言教育刘禅。
因为在季汉的政治传统中,情谊永远是打动人的第一利器。
心中感觉有着一股暖流流淌的糜旸,转过身来对着刘禅一拜道:
“陛下请放心。
陛下难道忘记了,臣少年时曾久居荆州。
荆州之瘴气,臣又不是没领略过,并无大碍。
而陛下所担心之局势尚未安稳,臣以为有大将军及相国在,纵使臣离开长安,局势也会朝好的方面继续发展。”
在说完以上的两点理由后,糜旸顿了顿又对刘禅说道:
“况且先帝临终前,曾将陛下托付于臣等三人。
今国家边疆即将有饿狼窥伺,臣身为大司马,自当有第一义务,为国家稳定边疆,驱逐饿狼!
如此陛下在长安,才能万安。”
说完后糜旸对着刘禅深深一拜,希望刘禅允许他的请求。
可刘禅依然在迟疑着。
刘禅并不愚钝,虽说一开始时他没能想到糜旸说的那些缘由,可在糜旸解释后,刘禅自然是懂得。
只是刘禅名义上是大汉的帝王,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位从小被保护很好的,心志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生父刚刚病逝,正是他最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幸运的是,在这他最不安的时候,他的身前站着三根顶梁柱,源源不断给予着他安全感。
而数个月来,刘禅也习惯了他的身前有三根顶梁柱为他遮风挡雨的局面。
但今天毫无征兆的,三根顶梁柱的一根,就要离他远去。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还是让刘禅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荆州的局面有可能恶化是不错,但刘禅却一直记得,荆州很远的。
“先帝时,李严曾自称精通兵略。
怎的先帝一崩逝,李严就不行了?”
在刘禅看来,荆州局面再怎么恶化,归根结底还是李严没用。
要是他有用的话,何须糜旸千里迢迢去往荆州?
见刘禅突然将矛头转向李严,却一直不肯开口同意糜旸所请,诸葛亮心中感觉好笑的同时,也只能站起身来劝刘禅道:
“陛下,大司马所言有理。
还望陛下以国家为重!”
待诸葛亮说完这句话后,张飞也站起身对刘禅一拜,以示附议。
对于同辈的糜旸,刘禅也许还能想着“装可怜”来留下他,但要是身为长辈的诸葛亮与张飞也同意这件事,那么刘禅可就没办法了。
刘禅小时候可没少挨过张飞与诸葛亮的戒尺......
在察觉糜旸前往荆州,已经是件无法回转的事后,刘禅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哭腔说道:
“那大司马何时能回来呢?”
“朕为大司马修建的府邸,不用多久就能完工了。”
好家伙,糜旸还没走呢,刘禅就想着他回来了。
而刘禅亲自督建糜旸府邸一事,也是近来朝野热议的一件事。
糜旸现在的府邸,乃是以前曹真在长安居住的。
毕竟数月前汉朝刚迁都长安,百废待兴,哪怕刘备有心想为一些大臣修建新府邸,也实在抽不出那些人力物力。
而经过数月时间的发展,在诸葛亮的执政下,长安各方面都渐渐上了轨道。
这样一来,每天闲着没事的刘禅,就想起了为糜旸修建新府邸一事。
曹真是一败军之将,糜旸一直住在他的府邸内,寓意也不好。
刘禅为了体现对糜旸的重视,不但在皇宫旁划了一大块好地段给糜旸,他更是亲自承担起“总工程师”的职务来。
而为了想给糜旸一个惊喜,刘禅在新府邸未建好时,更是不让糜旸旁观新府邸的构造。
原本刘禅想等新府邸竣工之日,亲自带糜旸入内,让他看看自己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爱。
可现在,因为陆逊、曹休、李严三人,他的这个蓄谋已久的美妙畅想,瞬间化为了乌有。
这怎么能不让一个孩子伤心呢?
不行,得写一道诏书,批评下李严。
刘禅的纯真,再次在糜旸三人脸上露出笑意。
而面对纯真的刘禅,糜旸也愿意哄着他。
“陛下勿忧。
荆州局势暂且如何,尚不能做出确切判断。
待臣到荆州后,若荆州局势安稳,臣定抽空回京述职,一观陛下苦心为臣营造的新府邸。”
糜旸表现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而糜旸的信誓旦旦,也让刘禅的内心好受了许多。
“大司马的才能朕是相信的。
既然如此,朕就在长安等着大司马了。”
说完这句话后,刘禅偷偷从怀中掏出了,刚才被他藏起来的天子印玺。
在刘禅终于同意糜旸的求请后,糜旸方才转过身对着诸葛亮与张飞言道:
“旸离开长安后,关中的安危就拜托给相国与大将军了。”
听到糜旸的这句话后,诸葛亮似是想起方才糜旸说的情报中,一直被忽略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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