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贤妻在内 邺城铁贩

当糜旸进入内堂的时候,他就见到了在他的床榻上,初为人母的关嫣正在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她怀中的小糜澄。

见到这一幕,糜旸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温暖的笑容,他的眼神也从方才的凌厉转变为无比温柔。

这是他的家。

糜旸将还未制作好的拨浪鼓藏在袖中,然后他踏着轻快的步伐快速来到床榻前。

糜旸现在的表现,就像一位寻常的丈夫与父亲,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在孟达面前,那副直欲噬人的可怖模样。

在糜旸来到床榻前后,关嫣亦发现了糜旸的归来。

见糜旸回来,关嫣想起身为糜旸准备热水梳洗,但她意欲起身的举动却被糜旸一声“嘘”声阻止。

糜旸轻声说道:“仲阳睡眠浅,莫要惊了他。”

在两汉之际,为小孩取小名已然成为一种风俗。

所以在小糜澄出生后的第三天,糜旸便依据当世习俗为他取小名为“仲阳。”

这个小名可不是随便取得。

之所以小糜澄的小名为仲阳,乃是因为他是二月出生的,二月在古代的雅称之一便是仲阳。

听到糜旸这么说,关嫣恍然大悟般捂住了嘴,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在小糜澄身旁重新躺下。

看着在关嫣怀中熟睡的小糜澄,糜旸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在睡梦中的小糜澄似乎因为做到什么美梦,他肉嘟嘟的小嘴正不断的往外吐泡着。

如此可爱的小孩,又是自己的儿子,糜旸怎么会不疼爱呢?

小糜澄在刚出生时显得皱巴巴的,所以实在看不出什么美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糜澄的脸蛋逐渐有了胶原蛋白,亦变得越发可爱起来。

看着如此可爱的儿子,糜旸忍不住想捏捏小糜澄肉嘟嘟的小嘴。

但随之他想到他还未用热水洗手,可能手上带有细菌,于是他又按捺住了这个冲动。

在看了好一阵小糜澄之后,糜旸将目光转到了关嫣身上。

相比于对小糜澄目光中充满疼爱,糜旸看向关嫣的目光则是充满了疼惜。

关嫣生产的时候虽然他未在现场,但来自后世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女子生产时有多痛呢?

现在可没无痛针这些东西。

以当世的医疗条件来说,关嫣几乎可以说是拼了命才将他的儿子给生了下来。

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让糜旸对关嫣充满感激。

他方才之所以不让关嫣起身,除去怕惊醒小糜澄之外,也有让关嫣好好休息的意思。

当世人没有坐月子的观念,但是糜旸却是有的。

之前糜旸一直未将关嫣母子接到身边,为的便是不想关嫣在月子期间舟车劳顿。

在看向关嫣之后,糜旸顺势轻轻坐在床榻之旁。

他握住关嫣柔软的小手,将方才大堂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关嫣斜躺在床榻上静静着看着糜旸,为她犹如讲故事一般,讲述着他近来发生的事。

在糜旸绘声绘色的形容下,关嫣眼神中异彩连连,看向糜旸的眼光越发仰慕。

她很开心。

她的男人,在天下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将,在大汉,则是权势煊赫可断金印紫绶生死的一方都督。

这样的丈夫,又岂能不让她仰慕呢?

而关嫣之所以会开心,还因为聪慧的她知道:

糜旸之所以会每次在忙完公务之后,还会特地抽出时间向她讲述他的一切,是为了纾解她的心情。

毕竟她在生产的不久后,就得到了父亲关羽病逝的消息。

甚至因为她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她连关羽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这在她的心中,一直是块心病。

或许正如糜旸对她所说的那般,他是怕她染上什么“产后抑郁症”吧。

关嫣感到最开心的正是,糜旸对她的这番在意与关怀。

在糜旸讲完刚才大堂中发生的事后,糜旸末了还不屑得言道:

“孟子度竟然想以他的鼓吹队伍邀宠于我,他岂知道我怎么会看上他的鼓吹队伍。”

“我之仲阳,要么就不用,要么就要用最好的。”

听着糜旸不屑的吐槽着孟达的做法,关嫣脸带笑意地笑问她的夫君道:“天下最好的鼓吹队伍在何处?”

见关嫣问此问题,糜旸的心中早有答案。

他马上答道:“一在长安,一在洛阳。”

长安与洛阳作为华夏的两大古都,古韵深厚,糜旸的这个回答的确没毛病。

只是现在长安与洛阳都在曹魏的控制之下,糜旸又怎么能得到那天下间最好的鼓吹队伍呢?

见关嫣的眼神中浮现疑问的神色,糜旸压低身子凑近关嫣的脸前,对着她低语道:

“无须敌予,为夫可自往取之。”

糜旸的语气很低,似乎他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只是他这番理所当然的态度,却让关嫣从中体会到了他夫君心中那莫大的气概与志向。

看来现在有的成就,远远无法满足糜旸内心中的野望。

既如此,当夫唱妇随。

关嫣看着那近在迟尺的修长睫毛,她轻启朱唇开口对着糜旸言道:

“来日夫君提兵北上关中,安北将军或有大用。

今日夫君威严备至,当可震慑安北,不至于令他来日败坏夫君大业。”

“只是御下者,当恩威并施。今日夫君的威严是够了,恩赏也不能缺。”

关嫣的话让糜旸起身,他琢磨着关嫣的话微微点头。

恩威并施这个道理他是懂得,只是他刚刚惩罚了孟达,短时间内倒也不好对孟达加以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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