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季的来临,汉水的水量已经开始渐渐增加。
在冬季中干枯的河床已经被春水淹没,狭窄的河道在巨量河水的冲涮下逐渐变宽。
汉建安二十五年二月,在广阔无垠的汉水江面上,有一支庞大的水军舰队正在快速的前进着。
数千支战船在“关”、“糜”两面战旗的指挥下,有序的排列成一道道水上巨墙,朝着江夏郡中的要塞夏口而去。
由于汉水自沔阳以下古称夏水,所以,夏水和长江的交汇处被称为——夏口。
夏口在后世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武汉。
当年黄祖被刘表任命为江夏太守后,本来将江夏治所定在沙羡。
后因为孙策一战击破了,黄祖在江夏的所有野战精锐。
为了更好的保守江夏郡,黄祖便将江夏治所迁到夏口。
后来孙权在周瑜的辅助下,领兵攻破了夏口,击杀了黄祖。
孙权在攻破夏口之后,考虑到夏口在江北,不利于江东水军防御,于是便将江夏郡的郡治重新迁回到沙羡,即今日的永安城。
但最后孙权渐渐意识到了夏口的重要性,便加强了在此地的防御。
当夏口外汉水上的江东水军斥候,发现着高挂着“糜”字战旗的战船后,他脸上瞬间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因为心中的恐惧,这一队江东水军斥候甚至都忘记了职责所在,他们直接放弃了巡视江面的任务,一整队跑回了夏口城中,将此事禀报给了在城中的潘璋。
当日公安一战后,因为吴军大溃,潘璋亦在乱军中被冲散。
他花了一夜的时间,才渐渐收拢了他麾下的兵卒。
那时潘璋为了不遇上士气如虹的汉军,本来想率领残兵通过公安城外的山林,先回到长沙郡,最后绕路抵达江东。
但后来潘璋听闻了孙权安然无恙并且在江夏的消息,他立马就想方设法收集一些破旧的船只,渡江来到了江夏郡中。
在来到永安城中见到孙权后,孙权与潘璋君臣二人皆感劫后余生而相拥而泣。
随后孙权为了守备江夏郡的要塞夏口,便下令让潘璋领本部兵马,来夏口中修整并承担起驻防之任。
夏口中原有守军一千余,而潘璋收拢之下得到的残兵有两千余,所以目前夏口中的吴军约有三千。
当正在夏口中四处视察城防的潘璋,收到斥候禀报的消息后,他脸上浮现的惊色一点亦不比那些斥候低。
竟然是糜旸来了!
得到消息的潘璋立马来到城门上,遥望不远处的汉水。
只见这时汉军数千只战船在顺流而下的情况下,先锋舰队已经出现在了夏口城外。
而这支足有数千人汉军的先锋舰队,正是糜旸亲自统率。
那高高飘扬的“偏将军糜”四个大字,犹如一把把利刃插进潘璋的眼中,直令他的呼吸为之一促。
那一夜的火光漫天,似乎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公安城外尸横遍野,洈水断流的场景似乎又在他眼前重现,饶是一向以胆壮着称的潘璋,此时亦心生寒意。
张与糜,共止啼。汉白鹿,逐吴众。
这句军谣只有短短十二个字,但却造就了糜旸在江东所有人心中如山岳般的威名。
糜旸的威名,是用数万具吴军的尸体以及哭嚎声,一点点堆砌而成的。
如今公安一战过去尚未半年,往事一幕幕犹如历历在目,作为那一夜的亲历者潘璋,又怎么不会对糜旸的到来感到震惧!
不是已经在议和了吗?
为何他还亲自率军前来。
在对糜旸的畏惧之下,潘璋立马下令全城戒备,并让城中的所有士卒立马上城墙守备。
而当那些从公安外死里逃生的吴军,看到是糜旸来了之后,全都吓得不知所措,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稳。
汉鹿打上门来了!
潘璋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半截。
要是糜旸攻城,这样的士气怎么守城?
在利用自己主将的身份勉强稳定住军心之后,潘璋召来一位士卒,对其快速言道:“马上去永安,将夏口军情禀报给至尊,一定要快!”
这名士卒在收到潘璋的命令之后,马上狂奔出城。
水路如今他是不敢走了,只敢走陆路。
幸亏永安城离夏口不远,一日急奔便可赶到。
潘璋看着那名报信的士卒出城后,他看着不远处那高高飘扬的“糜”氏战旗,心中默默祈祷道:
“希望伯言在收到这紧急军情后,能赶紧带领援军来援,否则夏口危矣!”
...
在永安城中,孙权怀中正抱着一位少年在后花园中玩耍。
这位少年正是孙登。
孙登是建安十四年生人,今年不过十二岁而已。
孙权看着怀中抱着的孙登,见孙登随着年岁增长鼻眼之间越来越像自己,孙权心中就充满了疼爱之情。
天下间哪位父亲,会不喜爱像自己的儿子呢?
孙权将孙登高高举起,将其放在了一后花园中假山之上,而后他就在下方看着孙登在假山之上攀爬嬉闹着。
随着孙登的不停攀爬,孙权在下方左右跟随看护着,他此举是保证孙登万一从上面摔下来,他能第一时间接到。
虽然假山并不高,十二岁的少年从上面摔下来,并不会有何大事,但孙权出于父爱,还是下意识的关心着。
在假山上攀爬的孙登因为高兴,发出一阵阵属于少年独有的清脆笑声,孙权见状脸上亦浮现了愉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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