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糜旸,还不知道孙权要亲来公安城外的事。
自那日伏击之战后,他与吕蒙两方就一直相安无事。
至今已经快十日了。
这将近十日的时间内,糜旸除了每日巡视城头之外就一直在观察,城外江东大军营中的动静。
但很奇怪的是,自那夜之后,吕蒙既不再集结大军攻城,又不撤军而去。
他就那么静静的保持着四面围城的态势,安静的令糜旸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吕蒙被气死了?
历史上的吕蒙,大约就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点病死的。
甚至他在拿下荆州后,孙权还来不及给他颁布封赏,吕蒙就病死了,可见他的病情有多严重。
但糜旸也没有如沙摩柯所建议的那般,领兵出城攻打江东大营。
毕竟敌情不明,贸然出兵对他不利。
如今公安城外还尚有数万江东大军结营,糜旸手中兵力并不多。
五千蛮兵因为野性难训,只能在危急时候使用,不能如自己的嫡系兵马一般指挥顺畅。
吕蒙毕竟是经年名将,能设伏重创其已经是万幸。
要想凭借弱势兵力,正面击破有着数万大军驻守的大营,那难度太大了。
以为吕蒙是孙权么。
这时关平来到糜旸身旁,他见糜旸的目光一直望向敌营,他对糜旸言道,“子晟,吕贼还没撤兵的迹象么?”
糜旸摇摇头,他也略带疑惑地说道,“按常理来推断,吕贼经此大败,应该选择退兵才是。”
“但就是不知其,为何现今还未有动作。”
糜旸虽聪慧,也有部分先知的优势,但他毕竟没有千里眼。
那夜吕蒙吐血晕倒的事他并不知。
他不知道吕蒙现今还在休养中,无法起身安排大军退军事宜,他正在等着陆逊带兵前来。
只是虽然有所疑惑,但糜旸却并没有过多担忧。
毕竟只要稍微懂点兵法的人,都知道如今退兵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吕蒙更不会不知道。
他现在不退,可能是在先向孙权汇报,等着答复吧。
但就在糜旸要与关平回转身体,返回县府中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对面的江东大营中,各处正在缓缓升起一面大旗。
那面大旗四边用金丝包边,旗面通体紫色,而在那面大旗之中,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大的“孙”字。
身为孙权近臣加好友的徐详,为了活命,可谓是将《讨孙宝典》写的特别详细。
当初孙权年少继位,威望不足,所以为了体现自身的尊贵,他特意在每方面都要进行特殊待遇,以示与江东诸将的不同。
例如孙权的帅旗,就是经过专门制作而成:金边紫底,龙飞为孙。
所以当看到和徐详所描绘一致的孙权帅旗出现后,糜旸马上意识到了一件事。
孙权竟然亲自来了?!
看着迎风飘扬,在尽情展现自己风姿的孙权帅旗后,糜旸突地唤了关平一声,“坦之!”
关平:“嗯?”
糜旸长吸一口气,而后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稳,他说道:
“愿与我并传,一同名留青史乎!”
“嗯?嗯!嗯!嗯!...”
听到这句话,关平先是有些疑惑,而后脸上马上浮现出强烈愿意的神情。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糜旸为何会对他说出这句话,但他知道糜旸给他画的饼,无一不实现了。
...
此刻在江东大军的吕蒙营帐之内,不少医者在吕蒙的床榻前进进出出,他们的脸上都流露着沉重之色。
吕蒙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想来就在这几日了。
而在这数位医者之中,虞翻知道的最多,所以他的脸色也最沉重。
吕蒙身体每况愈下,但吕蒙所依仗的陆逊却还未率军赶来。
这要是万一吕蒙去了,那顷刻间这数万江东大军,就会又面临着人心浮动的局面。
就在虞翻脸带担忧,在榻前思考当下江东时局的时候,一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虞翻身前。
虞翻看着有人敢不经传召就私自入内,他脸上不禁显露了愠色。
何人如此大胆!
虞翻抬头朝这人看去,却当他看到这人相貌之后,他立马就赶紧低头对其一拜。
这位敢不经传召,擅自入内的高大之人,不是孙权还能是谁?
孙权是刚刚才到了江东大营外,在他到达江东大营外之后,立马就先找到了韩当。
吕蒙早就在信中告知了在他病重期间,江东数万大军真正的主事人是韩当。
而当韩当见到孙权,这段时间来一向饱受压力的他,当即哭着跪在了孙权身前。
孙权一来,军心可安呀。
面对韩当的跪哭,孙权先对其进行了宽抚,而后命其在江东大营中将他的帅旗高高挂起,以安抚军心。
并且他命军中诸将立即到吕蒙军帐外,等候他召见。
在安排了这两件事后,孙权便快速赶来了吕蒙的军帐中,来看望他的心腹爱将。
但没想到,在军帐中他先见到了虞翻。
看着这个他面前的虞翻,孙权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他与虞翻之间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当年他初承继江东,宗亲孙暠叛乱意欲割据会稽郡自立。
而这场叛乱在时任会稽功曹虞翻的计谋下,才被轻易平定。
因为这个功劳,本来孙权对虞翻是很赏识的,他一稳定江东后,就封虞翻为骑都尉。
但岂不料孙权在将虞翻列为近臣后,虞翻还以为孙权如孙策那般性格开阔,就对其多次进行劝谏,并且言辞颇为大胆,这让孙权很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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