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不恕大师对杨梅根本没有任何挂怀,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若他真是杨梅的家人,这答案未免有些残酷。
像是被重锤敲中了心口,杨梅面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强抿着嘴唇,身体慢慢变软,渐渐软倒下来,要不是周舒在边上扶着,只怕就要跌倒。
相比杨梅,周舒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他很快敛定了心神,淡淡的道,“大师,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不恕大师微微摇头,“如果老朽没猜错,这位便是那女童了,对吧?不错,她身上的珠串确实是老朽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和老朽有什么关联,其实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周舒疑惑道,“意外?”
不恕大师微笑点头,带着些不屑道,“不错,就是一个意外,不算什么。先不要说她了,说说你吧,老朽有些奇怪啊……”
“大师,请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外?”
凝视着不恕大师,周舒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为了杨梅,他不甘就这样结束,也无法再完全隐藏内心的情绪。
“很犀利的眼神,能看出许多东西,加上这份资质,比他还强一些啊,当初错过了,真是有些可惜。”
言语被打断,不恕大师却也没有斥责周舒,反而看着周舒摇头微叹,似是在自言自语。
这让周舒很有些不舒服,这是什么情况?
事情似乎越来越奇怪了。
不恕大师挥了挥手,力士推着车向后退了几步,回到原位,小童们继续摇扇伺候,他微闭着眼,似是在思虑什么。
过了一小会,他睁眼看向周舒,淡淡的道,“你一定要知道么?”
周舒点了点头,眼神渐渐消退,面色淡然,但内心固执。
“好。”
不恕大师点点头,“老朽可以告诉你,不过老朽对你也很有兴趣,这样罢,我们平等交易,一问一答。”
周舒似有所悟,“一问一答?”
“不错,你问老朽一个问题,老朽也问你一个问题,一问一答,有来有往。但你要记住,你不答的话,老朽也不会回答,而且回答不能有任何谎言,若是说谎,交易就此中止,以后你也不可能知道。如何?”
不恕大师看着周舒,神色颇是认真,一点也不像调侃。
他微微笑着,“这可是你难得的机会,任何问题老朽都会回答的,只要你问得出来,丹道的也可以哦。”
周舒思忖片刻,点头道,“好,晚辈要求先问。”
不恕大师笑了笑,“可以。”
此时,雅厅外起了一阵喧哗。
“怎么还没有鉴定完啊?”
“那么珍贵的东西,自然要看得仔细些。”
“也是,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要是假的就好玩了。”
“不管真假,丹王一定能看出来的。”
不止下面的修者焦急,楼上也有一些化神修士等得不耐烦,不时朝着这边观望,但也没有任何人用神识去窥探,哪怕雅厅里的阵法并不算严密。
一位侍从快步走到华麟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华麟微显惊讶,跟着侍从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大门打开,几名修士大步走了进来,器宇轩昂,步履稳然如山,其气度之非凡,即使在众多化神修士中也显得很是突出。
“郑华白长老!”
“仲德公!”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不由失声惊呼。
几人正是郑华白和孔仲德,在孔仲德边上,还有周舒遇到过的孔解人,不过此时他的神色很是颓然,全没有平日的扈拔风采。
也难怪,一直被斥骂,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心情自然不会好。
前不久,他把珠串的消息献宝似的告诉了孔仲德,本以为能够被孔仲德高看一眼,哪知道劈头挨了一顿臭骂。
“你是傻子么?”
“你既然知道那是尘珠珠串,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的?东胜州除了丹王,谁还能炼出那么多尘珠?你出门历练,难道一点功课都不做么,就这样你也配做孔家的继承人?”
“如果能让丹王炼丹,老夫早就去请了,还用你说!丹王虽能炼天命丹,但我们的丹方却万万不能泄露出去,也就绝不能给丹王炼制,我们要找的丹师,必须是年轻有潜力的,我们可以培养,而不是那种有名气的,连这点都不懂,你有什么用!”
“无争书差点被抢走?可能么?在东胜州,有哪个人敢抢我们孔家的东西?放你出来历练,你就给我这样的答卷,简直愚不可及,朽不可雕!”
……
如此等等,孔解人希望中的奖励没有得到,反而把自己的愚笨显露无遗,这下,继承世家的可能,基本是没有了。
怎么可能还有好心情。
看见几人,下面的修者都激动起来,议论纷纷。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仲德公,那双金瞳,看上去真的很骇人啊。”
“想不到仲德公也来了,是为了剑会还是为了拍卖会?”
“看来那天劫骨,真的是很吸引人啊。”
而楼上的化神修士也都走下楼来和他们打招呼,一个是闻名于世的世家族长,一个是东道主,自然怠慢不得。
孔仲德似有心事,稍微拱手回应,便往楼上去了。
华麟引路在前,一面解释目前的状况,一面带着两人进了各自的雅厅,吩咐好侍从,旋即快步退了出来,回到不恕大师的雅厅前。
又有贵客来华宝轩,他有一些兴奋,但也有一些莫名的担忧,鉴定时间好像有些长了。
雅厅内,气氛微显压抑。
周舒思虑了一会,缓声道,“晚辈想知道,那位女童和前辈的确切关系,还有,她是因为什么离开前辈的。”
“这是两个问题。”
不恕大师抚须而笑,“老朽可以先回答你第一个,然后会问你问题。”
周舒点头,“好。”
不恕大师看了眼杨梅,微微摇头,“那位女童和老朽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也不是一点关系没有,她曾经算是老朽的试剑,不,试药的炉鼎。”
“什么!”
周舒身形一震,注视着不恕大师,眼中似是燃起了火。
杨梅再也站不住了,身躯软绵绵的靠在周舒身上,似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不恕大师淡淡的道,“你们也不必生气,做老朽的试药炉鼎,可是无数人都求之不得的,那位女童也是她的家人亲自送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