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天风呼呼,我的心情也如衣衫般激烈翻涌。花生皮一家对我很仗义,明知这是个圈套,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童子崖距离大千城足足有几百里,我的吹气风又是半吊子,赶一段路就要落下歇一阵,再继续飞。这样直到深夜,我们才到达。
月黑风高,童子崖隐没在一片愁云惨雾中,站在崖脚下望,山的形状如同一个梳着羊角辫的童子。我仔细察看了一下周遭环境,暗暗皱眉,山这么大,该到哪里去找人?
“呱”的刺耳一声,一只硕大的山蛙忽然从草丛里跳出,嘴巴张开,对准我们喷出一道色彩斑斓的毒烟。我急忙挡在花生果和大虎身前,屏住呼吸,运转兵器甲御术,双臂化作两把大蒲扇,用力一扇,把彩烟尽数扇了开去。
不等山蛙再喷出毒烟,我左掌遥遥劈出,夜色中划过一道淡淡的金芒,山蛙惨叫着被我劈成两半。这一手脉经刀虽然海姬教了我没多久,但我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
“这只山蛙出现得有些蹊跷。”我谨慎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俩个都要小心了。对方说不定会弄出一些毒虫猛兽偷袭我们。”
花生果气呼呼地跑过去,用力踩山蛙的尸体,嘴里嚷道:“叫你害人,叫你害人!”忽然尖叫了一声,跳着退后,指着山蛙:“林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一看,山蛙稀烂的肚子里赫然藏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上山三里,见松右转。”
大虎和花生果面面相觑,后者抓抓脑袋:“稀奇,山蛙竟然吃木头,怎么没把它撑死?”
我冷笑道:“这块木牌一定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上山三里,见松右转’这句话应该是对我们说的。对方还真会玩花样,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费力去找他们。你们不用担心,这伙人没见到我之前,是不会对花老丈下毒手的。”
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走,山石灰黑黝沉,遍生杂乱的蓬嵩,在夜风中如同晃动的鬼影,让人感觉阴森森的。花生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捏紧拳头,喃喃自语:“我不怕。”
走了大约三里地,果然迎面撞见一棵孤峭的老松树,扎根在一块横空凸出的岩石缝里,十分显眼。按照木牌所说向右转,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水里盘着一块白色的大卵石,石上趴着一只青色螃蟹,眼放幽幽绿光。
花生果忍不住叫起来:“这只螃蟹眼睛发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飞快跑过去,举足去踩。
螃蟹灵活横移,避开花生果的小脚,阔嘴里吐出一个个泡沫。夜风一吹,泡沫就飘起来,在空中聚而不散。我忽觉不妙,这些泡沫大得出奇,一个个泡沫重重叠叠地挤在一起,把四周都围堵起来,很快连上空也遮住了。我们就像被困在了一个泡沫的笼子里。
“看我的!”花生果攥紧小拳头,慢慢化作一把小匕首,刺向泡沫。谁料到,泡沫不但没有破裂,反而把他的手黏住,动也动不了。然后泡沫不断鼓胀扭动,似乎要把花生果包裹进去。
我急施纯阳炎的秘道术,喷出三昧真火。水火相克,泡沫立刻化作水气蒸发,不一会儿,四周的泡沫都被三昧真火消灭。正要找那只臭螃蟹算帐,它已经爬进溪水,逃之夭夭。白石上只剩一块小木牌,上书:“逢瀑前行,遇林莫入。”
“差点变成包子馅啦。”花生果“呸呸”吐掉嘴角残留的泡沫,佩服地嚷道:“林大哥,你好厉害啊。”
我大言不惭:“他们找上了我,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你等着瞧,林大哥一定救出你爷爷。”话虽如此,我心知肚明,这只是给自己壮胆。山蛙、螃蟹,对方的正主儿并没有现身,就已经一步步把我们引向精心布置的圈套,偏偏我们只能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
大虎抓起木牌看了看,满脸迷惑:“逢瀑前行,这个鬼地方哪有瀑布?”
我竖起耳朵,一面运转顺风耳秘道术,细听水声,一面沿着小溪走,据我猜测,瀑布可能会出现在溪水的源头。大约半注香的时间,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一道瀑布犹如白色巨龙,从半山腰奔腾而下,溅起碎雪乱玉。
瀑布东面是一片矮树林,南面是我们来时的路,一小部分瀑流流入小溪,大部分却冲向了西北两边的绝壁山崖。崖下是一个万丈深潭,这么急的瀑流冲下去,潭水依然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到一点溅起的白色水浪。
我沉吟道:“逢瀑前行,应该是让我们径直穿过瀑布的意思。”
花生果探头探脑,故作机警地道:“这些家伙一定在骗我们,瀑布挡在前面,叫我们怎么走?依我看,我们不能听他们摆布,应该进树林。”
大虎也点头赞同,这时候,瀑布里传来一记沉闷的怪声,水流向两边分开,里面慢慢钻出一张奇特的巨嘴,厚厚的黑硬唇皮向外翘起,嘴里黑咕隆咚,没有一丝光亮。
“你看,还好小爷没上当,否则一穿瀑布,正好被这张怪嘴吃掉啦。”花生果嚷道,不等我拉住他,一溜烟向林子里跑去,我和大虎也只好跟上去。
树林里枝叶交错,盘根虬结,到处是刺人的荆棘、厚厚的苔藓。树干上挂满了长须一般的藤萝,一直延伸向地面,组成了一张钻不透的密网,加上地面凹凸不平,根本就难以行走。没走几步,花生果便不小心被藤蔓绊了一跤,刚要爬起来,藤蔓忽然像蟒蛇一样缠住了他,开始勒紧,花生果的小脸立刻憋得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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