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宝窟的暗道出口,居然是龙宫外十多里远的一个大粪坑!
为了隐瞒暗道,我又飞了几十里地,把浑身屎尿的琅瑶、隐无邪冲洗干净,抛在一处荒僻的海峡内,然后回到人鱼族洗了个澡,稍作休息,便赶到琅玕崖。
在九疑宝窟花了近两天的时间,算起来,今天就是我和碧潮戈约定再战的日子。
海风森烈,白润莹辉的琅玕树孤峭傲立,比刀锋更显风骨。
在我踏上崖顶的一刹那,碧潮戈的身影从琅玕树后走出,时机拿捏得异常巧妙。
雪袍玉冠,一尘不染,狭长的凤目厉光闪耀,他又是那个天神般风采摄人的碧潮戈。我很难想象,他会时不时地变成一个邋遢肮脏的疯子。
“林飞,本王等你许久了。”碧潮戈冷冷地道,峥嵘的龙角冒出头顶。他反手拔出无量刀,凛冽的刀气犹如巨浪排空,滚滚涌出。
在息壤的保护下,我的皮肤完全感觉不到刀气的刺痛,和第一次面对碧潮戈简直是天壤之别。我懒洋洋地道:“害大王久等了,林飞过意不去。其实小子的法力比大王差远了,自知凶多吉少,但没办法,为了心爱的女人只好拼了这条小命。”故意把“心爱的女人”几个字念得特别重,最好能狠狠地刺激一下碧潮戈,让他立刻发疯。只要他不缠着我,以我的神识摄取琅玕果犹如探囊取物。
碧潮戈的脸上古井不波,森然道:“废话少说,让本王看看你这两天的长进如何,能否接下我五成的刀术!”‘术’字刚刚说完,身子疾射而来,白亮的刀光耀眼无比,转息已到了我的头顶。
我不慌不忙,神识清晰感应到了无量刀的节奏,施展魅舞,倏地向左横移,不多不少刚好一尺三寸,这个位置是这一刀的空隙。刀光从我身侧掠过,山峰般沉重的力量压得我胸口难受,但肌肤一点不疼。
“好!果然大有长进!”碧潮戈双目爆出异彩,身形闪动,疾如火,快如风,无量刀化作各种各样的形状,时而隐没,时而陡现,节奏瞬息万变,犹如捉摸不定的流水。
我轻轻松松,施展魅舞游走于刀光劲气间,无量刀的刀气虽然笼罩了整个海崖,但我的神识总能感应到刀气的空隙。迎合它的节奏,巧妙避开。不必施展太多法术,只用魅舞就可应付。
碧潮戈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霍然收刀,凌厉的刀气立刻烟消云散。我暗自佩服,这种收发由心的控制力是我不能比的。
“大王试完刀了吗?小子还等着摘取琅玕果,去救我心爱的老婆呢。”我再一次故意刺激碧潮戈,重重念出“老婆”两字。今天不把他变成疯子,估计我脱不了身。
碧潮戈眼角微微一跳,神色始终漠然:“等你能在本王刀下活命再说吧。今天的你,已可让本王放手一战了。”双手斜斜举起无量刀,高过头顶。
无量刀流转出奇异的光彩,刀身不停颤动,发出潺潺的清鸣。刀柄上刻着的“器有大小,唯心能量。”八个字里,“有”字正慢慢消失。丝丝亮丽的波纹从无量刀边缘荡出,涟漪般晃动。一层薄薄的、灰暗的皮从刀身脱落,刹那间,无量刀就像从一个平庸的村妇突然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光彩照人的绝世美女!
“琮”的一声,刀柄上的“有”变成了“无”字!
我的眼前忽然失去了无量刀,连刀柄也看不到了。碧潮戈高举的双手中,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凭借神识,感到到那一缕无形无色的灵动刀气。
“这是无量刀的蜕变。早在一百多年前,本王的刀术、妖力便已迈入无形无色的境界,可惜至今停滞不前。但愿你能给本王一个惊喜吧。”碧潮戈凌厉的目光渐渐柔和,全身散发的披靡刀气也忽地消散。
这已是由刚转柔的境界。
“小子,争口气,替我把这把破刀射烂!”神识里,传来螭兴奋的咆哮。
“碧潮戈,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我心中豪情涌现,大声喝道。
碧潮戈神色怡然,犹如闲庭信步,背负着双手向我走来。步伐飘逸,没有一丝杀伐气。
神识的感应比双眼更敏锐,我清楚无误地知道,无量刀在碧潮戈的手中盘旋,呼之欲出。
一丝警兆闪过神识,第一刀倏地劈来。
刀气轻如棉絮,羚羊挂角般随意,这一刀仿佛千万刀,又似乎只是一刀。刀气似断非断,若有若无,犹如阳春三月杨花飞舞,柳絮轻飘。这一刀近乎于“无”,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就在刀气近身的一刻,忽然化作满天细丝,连绵春雨。节奏变化的衔接犹如行云流水,自然圆转。
然后只要是变化,就有空隙。螭枪从神识中喷薄而出,发出凌厉的怒吼,猩红色的烈焰恰好击在无量刀的“底”上。
轰然巨响,我闷哼后退,碧潮戈寸步不动。尽管神识感应到了节奏的空隙,但我的妖力始终比碧潮戈差了不少。
碧潮戈眼中的神采越来越炽热,无量刀如同逍遥飞翔于九天的鹏鸟,乘云驾雾,自在遐意,洒洒然、欣欣然,无迹可寻。每一刀劈来,都流动着无数刀的节奏变化。我一次次射出螭枪,往往面对一刀,就要射出近千次螭枪,我的法力在剧烈消耗,汗湿重衫。在九疑宝窟里劳心劳力,再马不停蹄地赶来,我并非处在决战的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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