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8 以小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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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8章 以小人之名

    天津码头,远远的已可看见玄黄天子龙旗。

    北方的十一月,已十分寒冷。今天是yīn天,yīn云密布,风把旗幡卷得猎猎作响。望着那面杨字大旗,张绣的嘴角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

    这个人是自已一身扶植起来的,原以为可以在新帝面前,为锦衣卫和东厂搭上一层关系,孰料他的官运竟是出奇的顺畅,短短时rì就已反客为主,威胁到了自已的权益,自已可以附庸在东厂之下,可是自已能向旧rì的下属卑躬屈膝么?

    他向左右看了看,停泊在码头上的两艘大战,厚厚的蓬布下遮掩着四尊火炮,那是准备杨凌一旦逃跑炮轰座船的。身后的垛墙后埋伏着四十名弩手,十名火铳手,只要杨凌一露面,立即攒shè,任他再大的本事,也休想活命了。至于埋伏在港口外的两千锦衣卫jīng锐,则是准备以反叛为名铲除杨凌的二百名侍卫的。

    剩下的,就是朝廷那些官员们的事了。他可以想象的出,当自已把两百多具已看不出原形的溃烂尸体送进京去时,那些官员可以为杨凌这个已有口难辩的人安插多少条该死的罪名。

    张绣深深地吐了口气,从心眼里,他对那些文官厌恶不已,这种观感是彼此立场和利益的不同形成的,绝不会因为彼此的合作而改观。

    船靠岸了,张绣淡淡一笑,负手望着缓缓放下的踏板,送死的人终于来了。

    他是杨凌的老上司,如今不相归属,从地位上也并不比他低,杨凌见他来迎接,必定主动迎下船来,只要他一踏上陆地,200枝钢弩将shè满他的全身。

    “砰”地一声,踏板落地,张绣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好象看到杨凌浑身是血,惊愕地望着他摔倒在地。

    船头出现了一个人,然后“蹬蹬蹬”地跑下船来,老远的就向他单膝点地,抱拳施礼道:“哎呀,张提督怎么来了,下官柳彪拜见大人”。

    张绣本来就觉得这人面熟,一听他自报姓名,才省起这是锦衣卫中一个小小的校尉,如今却是内厂千户了。张绣虚扶了一把,唤道:“原来是你?起来起来,杨大人呢,怎么不见他?”

    柳彪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道:“杨大人急着进京见皇上,半道就下船走了旱路,呵呵呵,大人您不是外人,也不怕您知道,哪位大人办差不顺道带点私货呀?

    这船上全是南方的货物,前些rì子运进京去一船了,这些要再往京里拉,可太显眼了,所以就走了天津码头。小的回头要知会本地的客商前来接货,得停个两三rì再回京去”。

    张绣暗道:“他果然声东击西,暗走陆路了”。眼光轻轻一瞥,船上稀稀落落也不见多少人,张绣淡淡一笑,摆手道:“既如此你去忙吧,本督与杨大人多rì不见,本想置酒一叙,如今只好等进了京再说了”。

    柳彪望着他的背影也在心底深深一叹:“天作孽犹可活,张大人呀张大人,你这么急着回京送掉自已的前程xìng命,那是咎由自取,可莫怪卑职不厚道哇”。

    张绣走出一阵,暗示左右埋伏的弓箭手撤掉m.,指挥佥事夏洛回低声问道:“大人,不趁机吃掉他们?”

    张绣瞪了他一眼道:“让他们做他的买卖去吧,杨凌不在船上,吃了这些小鱼小虾有甚么用?反倒授人把柄!”

    他想了一想,回头看看船上悠闲的番子,低声吩咐道:“人多了乍眼,我带两千人分四批回京汇合北镇抚司人马,只要杨凌一死,立即请旨荡平内厂,这里交给你了,注意船上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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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琼与杨凌宴上口角、既而惨遭毒手的消息终于通过驿站递入京师,督察院、翰林院、六部官员群情汹汹,齐聚大学士刘健府中。

    李东阳的小轿在府门停下,刚刚踏进院子,各部官员就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嚷道:“李大学士,杨凌目无王法、肆无忌惮,此獠不除,朝廷不安呐。李大人,要为王老尚书主持公道啊”。

    李东阳面沉似水,一路拱手前行,直到了刘健书房,见外书房坐了六部九卿,这些人倒还沉着,见了他只是微微颔首。李东阳点头示意,步入内书房,刘健、谢迁大袖垂衣,对面而坐,彼此一言不发。

    见他进来,刘健才缓缓道:“宾之,你听说了?”

    李东阳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过........杨凌便再跋扈,会为了口角之争就行凶杀人谋害朝中重臣?”

    谢迁苦笑一声道:“谁来为他辩解?是你还是我?这人本就在我们剪除之列,如今群情汹汹,我们本是站在百官前头的人,如果此时停下来,或者改变方向,那么连我们都要被他们踩在脚下了!形势........已非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李东阳目中闪动着两簇幽幽的火苗,沉声道:“东厂杀杨凌之心,其切尤胜于你我,我只是怀疑........”。

    刘健断然道:“王老尚书被杀,已是不争的事实,凶手不是杨凌便是东厂,但是如今的时、势,还能同东厂开战么?况且谁来说服百官?如果再压制他们,群情激怒之下,恐怕你我........都要引火**了”。

    李东阳默然,他也知道不管是谁杀了王琼,一个成大事的人都该顺应时势先铲除杨凌,至于东厂........杨凌一除,外廷权势大炽,再慢慢收拾他们不迟,此时想要两面开战,实是不智。

    谢迁扶案道:“方才,我与刘大人已同六部九卿议过,只要你也同意,我们便联名上书,请求皇上杀杨凌、除八虎,你意如何?”

    李东阳沉吟半晌,一声苦笑,幽幽地道:“如今,我们还有得选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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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官、宦官,朝廷难道都是宦官为害么?历来朝臣坏事的占了十分之六七,偏要把个阉人来说事!”正德坐在龙书案来,打开一份奏折瞧上两眼就愤愤地掷出去,书房内到处都是摊开的奏折,他一边扔,两个小太监一边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捡着。

    这时,门口一共小黄门战战兢兢地细声道:“皇........皇上,内阁大学士有急奏”。

    “呈上来!”正德气呼呼的脸sè通红,听说又有奏折不禁愤愤地一拍桌子。

    满地的奏折,那小黄门也不敢大意踩到了,当下如同跳舞一般踮着脚尖儿,摇摇晃晃走到正德身边,呈上那份厚厚的奏折。

    正德打开一看,不由一下子呆住了,华盖殿大学士、谨身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吏、户、礼、兵、工、刑,都察院、通政使、大理寺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的御使........后边一排排各种笔迹的名字,正德已看不下去了。

    他的眼前仿佛有几百个脑袋簇拥在那儿,向他大叫着:“杀杨凌、除八虎,清君侧,否则我们就挂冠求去,把这偌大的江山交给你自已去管理!”

    正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怅然望着前方,殿中几个小太监察觉皇上神sè不对,手脚动作顿时更轻了,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谷大用圆圆的笑脸在殿门口向内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向几个小太监挥了挥手,几个小黄门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谷大用走到正德身边,卑微地笑道:“皇上,又为朝中的事发愁了么?不是还有六部九卿那些老臣么?他们都是先皇留给您的臣子,忠心耿耿,皇上年纪还小,有什么事交给他们办就是了,食着朝廷俸禄,哪有不为君分忧的道理?”

    正德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怔然道:“大用,你来了?”

    谷大用哈腰道:“是,老奴着人在豹房又驯服了两头豹子,想着皇上国事烦闷的时候能去寻个开心........”。

    他偷偷瞟了眼那些尚未捡起的奏折,眼角不易察觉地跳了跳,换了副语气说道:“皇上从小,就是老奴侍候着的,那时瞧您一笑啊,老奴心里头就乐开了花,现在眼看着您当上皇上了,是大明的天子,天下共主,可反倒不开心了,老奴心里头........”。

    他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流下泪来,急忙的擦了擦眼泪,说道:“老奴本该哄您开心的,咋就自已哭上了,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说着他狠狠地抽了自已两个嘴巴。

    正德见了,忽地跳了起来,放声大哭,谷大用见状连忙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道:“老奴该死,老奴惹皇上不开心了........”。

    正德抢过去拉起他,哭泣道:“大用,给朕起来。朕还记得,朕小时候淘气爬上树去,你站在树下求我下来,骇得满头是汗,朕滑了手摔下来,是你扑过去接住朕,朕的靴子在你颈上还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可你只顾抱着朕大叫‘太子爷平安无事’,朕........朕........”。

    他又痛哭起来,使劲拍着龙书案象困兽一般吼道:“陪朕做些游戏,哄朕开开心,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jiān臣了?”

    小皇帝眼泪汪汪地道:“还有杨侍读,说他贪权擅断、野心勃勃,我呸,他们瞎了眼不成,哪我钍共皇请抻才筛他的?就连堂堂的尚书,他都不肯做,说他野心勃勃?”

    正德抽噎着,带着哭音儿道:“朕想用个自已的人,又没让他干预朝政,这都不行么?这都不行么?他们这么欺负朕,动不动就威胁说罢官不做,他们到底想让朕怎么样?”

    谷大用眼角一阵急跳,陪笑道:“皇上莫哭,皇上莫哭,你是天子,全天下的人都听您的,这要叫人看见,岂不惹人笑话?”。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不啻于火上浇油,正德皇帝大怒道:“谁听朕的?谁听朕的?全是朕在听他们的,朕把国事全托付给他们,这还不够。

    朕要吃什么、穿什么,几时睡觉几时起床全得听他们的,你说天下是朕的?就是这宫里头,他们都规定朕什么地方可以去,什么地方不可以去,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谷大用见正德暴跳如雷,也不敢再刺激他了,他畏畏缩缩地道:“皇上息怒,他们上奏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封还了也就是了,莫要伤了自已身子”。

    正德擦了一把泪痕,从桌上捡起那张奏折,惨笑道:“封还?这次是内阁三公、六部九卿、文武百官逼宫来了,你要朕怎么办?”

    门外刘谨等人早就悄悄候在那儿,听到此处终于相信杨凌说满朝文武试图将他们全部斩首的话是真的,自已受那些管事太监的吹捧确是中了东厂的jiān计了。

    此前杨凌与马永成共乘一轿,秘密进宫,约齐了八虎谈及此事,想不到这历史上气焰熏天的八大权监竟是有贼心没贼胆,一听惹了众怒,反吓得麻了爪,这两天任凭那些管事太监说的天花**坠,都不敢鼓动正德出宫了,只盼着朝臣们能放他们一马。

    如今听说连三公和六部九卿都出头了,就算他们没文化,也知道事态之严重,几个人跟头把势地爬进来,按照杨凌所教的法子又是哭又是叫,从正德吃nǎi的时候侍候他拉屎撒尿直说到为了哄他开心如何殚心竭虑。

    一个个说的声泪俱下,如杜鹃啼血,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说泪,正德皇帝也顾不上思考他们怎么得了讯赶来,听得只是伤心大哭:眼前这些人可说是除了先皇,他感情上最亲近的人,那些大臣把他们说的青面獠牙如同鬼怪,让这少年天子如何肯信?

    杨凌悄立在外边,低声对苗逵道:“人都控制住了?”

    苗逵点了点头,说道:“杨大人放心,从现在起,皇上身边的人我都安排了御马监的亲信盯着,谁也别想和他们接近,不过........如果皇上还是拿不定主意怎么办?我们既然动了手,再偃旗息鼓必然要引起他们注意”。

    杨凌轻轻叹息一声道:“皇上年幼,要靠着满朝文武治理江山,要他冒着百官请辞的危险为我撑腰,确实难为了他”。

    他唇边浮起淡淡笑意道:“不过........杨某也是早就在官场待过的人,大的官场和小的官场除了权力大小也没有甚么不同,他们可以请辞,皇上可以不允。”

    杨凌想着十年苦读的学子们进京赶考的情形,想起严嵩为进考场磕头如捣蒜的模样,嘴边噙着丝冷意道:“功名利禄来之不易,我看顺水推舟留下来继续做官的人绝对是大多数,再稍加拢络,只要拢住了这些具体办事的人,几位尚书、几位学士,想走,就让他们走吧”。

    此时刘瑾见皇上只顾大哭,可是也是一副毫无办法为他们撑腰的模样,忽然擦擦眼泪说道:“皇上,您在宫里的事,外臣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呢?这都是司礼监、东厂和锦衣卫在背后撑腰啊,他们本该是您的耳目,可是却反过来做了外臣的探子,把您的事全都告诉给他们知道,煽动言官难为皇上!”

    魏彬忙道:“是啊,皇上,奴才亲耳听见王岳王公公对三位大学士说过:‘皇上年纪小,各位先生瞧见皇上有不对的地方,就直说,不用怕’”。

    正德一听气得发抖,浑身哆嗦道:“这个........这个大胆的奴才!”

    马永成因为女官杖毙案对杨凌有所嫌隙,可那只是小事,如今可是坐在一条船上,要沉一起沉,要过一起过,也是竭力配合,绘声绘sè地道:“皇上,东厂的范公公常常叫奴才去问皇上经常买些什么东西,然后告诉外廷,这内库可是皇上自已的,他们连这都插手,还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正德脸sè发白,厉声道:“常言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朕继位以来动过他们么?你们随朕多年,现如今也不曾在内廷中坐上要职,朕只有杨凌一个亲自提拔的官员,还是另设的内厂,也不曾夺了他们的权,他们这是做什么?”

    张永在这些人中读书最多,瞧见皇上耐xìng将尽,便温声说道:“皇上,您还记得老奴和邱聚给您演的那皮影戏么?他们这是联合朝中大臣,欺负皇上年幼,想让皇上变成那提线木偶呢。

    他们牵牵手呢,您就动动手,他们牵牵脚呢,您就动动脚,总之,就是他们想让皇上干什么,皇上就得干........”。

    “砰!”狠狠的一拳擂在案上,正德的脸sè已由红变紫,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上青筋直冒,呼吸如同拉风箱一般喘了半晌,才嘶声说道:“其心可诛!你们说,朕该怎么做?”

    杨凌听到这句话,微微闭上了眼:“皇上终于被说动了,这一句话问出来,一场大风波是不可避免了,我这权jiān也做定了,谁还理解我?

    可是。。。。。。我又何必一定要让人家理解?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我也只是被命运安排到这里的一颗棋子罢了,行霹雳手段,存菩萨心肠,只要我问心无愧,管他别人怎么看!”杨凌想至此处,又睁开了眼,目光坚毅起来。

    刘瑾一听正德这话,不觉jīng神一振,连忙爬前两步,说道:“狗马鹰犬,何损万几?厂卫是皇上您设的,想用谁想撤谁,还不是您一句话?”

    正德想起奏折上那长长一串人名,那股因愤怒而激起的勇气不禁又消了几分,胆怯地道:“可是........他们掌着十二团营,会不会对朕不利?再说........外廷那些官员,如果真的全弃朕而去,那........那朕该怎么办?”

    张永微笑道:“皇上放心,杨凌杨大人受您之命督察百官,一直尽忠职守不敢稍有懈怠,听说内廷外廷联手逼宫,他已星夜赶回京,勤王护驾来了,杨大人必有良策”。

    正德一听,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惊喜地叫道:“杨侍读回京了,他在哪里,快!快叫他来见朕!”

    杨凌从宫门yīn影下一闪而出,疾步上前,一撩衣袍刚要翻身拜倒,正德已一把抱住他,惊喜的声音发颤道:“杨侍读、杨侍读,你可回来了,朕被他们欺负得苦了,有你在,朕便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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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镇抚司,落暮时分张绣率着五百名锦衣卫赶到了,牟斌匆忙迎出来道:“大人,您怎么这么晚了还从天津卫赶来?”

    张绣瞧他一身戎装,怔了一怔道:“你平时在衙门里不是都着便装么?刚刚出去了?”

    牟斌眸光一闪,笑道:“哪里,这几rì事态紧张,卑职岂敢大意,自大人去了天津卫守候杨凌的船只,卑职在京中就枕戈以待了,怎么样,杨凌捉住了么?”

    张绣摆了摆手,示意那五百人散入后院房舍中休息,一边往房中走,一边叹道:“你看我的样子,象是捉到了么?他选了旱路,不过东厂派出了足足两万五千人,在沿途布下张天罗地网,他想进京,除非插上翅膀飞回来!”

    牟斌的书房,张绣是熟门熟户,所以毫不拘束地踏进去,走到案后坐了,一瞧牟斌跟了进来,却站在门边,不禁呵呵笑道:“你又不是没有办过大事,用不着这么紧张,一二品的大员咱们没拿过么?何况是杨凌那只丧家犬”。

    牟斌笑了笑,说道:“一二品的朝廷大员,卑职自然是拿过的,可是卑职却从不曾拿过锦衣提督,怎么能不紧张呢?”

    张绣闻言霍然立起,想也不想抬手便去抓壁上佩剑,只听“呛啷”一声,剑作龙吟,悠悠不绝的剑啸声未尽,张绣已提剑纵起,如同剪水飞燕,翩然跃过书案。

    抬头再看,钱宁已从门外闪入,手中举着两只钢弩,笑吟吟地望着他,那弩上机弦拉开,上边乌油油一排弩箭,侧内屏风此时也砰地一声摔倒,四名锦衣卫亦持弩立在后面,不禁颓然垂下了手臂。

    牟斌按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现在总算识时务了,自家兄弟嘛,还是不要动刀动枪伤了和气的好。如今我只希望东辑事厂的人也能识时务,否则可叫外廷的人看笑话了”。

    张绣又惊又怒,厉喝道:“牟斌,你要造反不成?竟敢拘捕本官!东辑事厂内现在驻扎着八千名番子,就凭你一千人马也敢以卵击石?”

    牟斌啧啧地道:“大人,卑职刚赞你识时务,这可就又犯糊涂了,东厂么,自然是那位插上翅膀飞回京来的杨大人亲自去抓捕判逆,卑职怎好抢了他的风头?”

    张绣倒退两步,骇然道:“他........他已经进京了?”

    牟斌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道:“不知已不知彼,如何能胜?卑职也是刚刚才知道,杨大人换马不换人,扮作贩马商人自金陵rì夜兼程,回京已经五rì了!”

    张绣闻言,顿时脸sè苍白,牟斌叹息一声,转身踱出房间,悠悠地道:“钱宁,宣圣上口谕!”

    牟斌步向大厅,耳中只听钱宁的声音一字字传来:“查锦衣卫提督指挥使张绣,勾结司礼监、东厂谋害大臣、yù行不轨,着即拘押,侯参待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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