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今天第一章,还有两章。
秦真高心神不定地玩着筷子,筷子一遍遍落在桌上,又一次次被拿到指尖旋转。所谓知子若如父,秦怀彪道:“那个高个子就是王桥?”
秦真高道:“以前他从来没有到过黄老师家里,肯定是借着艺术节的事情,把黄老师家里跑熟了。他这个人在社会混过,比我们普通学生路子野,对面那个老味道餐馆就是王桥开的。”
秦怀彪语重心长地道:“我们两三辈人都做小生意,做小生意能找到钱,可是没有社会地位,税务、公安、工商、街道,无数个衙门都可以来找麻烦,一个小屁孩都可以在我们面前耍威风。你要坚定分配到党政机关的目标,最好是省级大机关。你那位叫王桥的同学既然敢开馆子,肯定还会做其他事情,你暗自记在心里,到时在关键时刻给他捅出去。”
秦真高道:“爸,我想堂堂正正赢他。”
秦怀彪想起因赌博被公安抓进派出所受的羞辱,被税务罚款的惨重损失,恶狠狠地道:“傻娃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分配的关键问题上,你他妈的不要有妇人之仁。如果妇人之仁,自己吃了亏,活该倒霉。”
秦真高对父亲所言颇有抵触,低着头想道:“最好分配时不和王桥发生冲突,他这人虽然傲慢点,但是还不至于到无毒不丈夫的地步。”
想起王桥,便透过窗户朝老味道望去,恰好能看到老味道土菜馆的牌子以及挂在门口的大红灯笼,大红灯笼站着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长腿女孩。
长腿女孩吕一帆正在和艾敏谈事。
吕一帆道:“杜姐,开学以后我还想来打工,晚餐时间和星期六、星期天,我要混几顿伙食。”
艾敏是受过苦、落过难的人,从吕一帆的穿着及行为知道其家境艰难,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你在北山省,家里是工厂的吧?”
“嗯。”
“这些年在企业工作比较难。平时有空都来吧,餐馆最不缺的就是一双筷子。”
“艾姐也是从工厂出来的。”
“这里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个厂的,我们厂几年前破产了,大家只能各奔东西。自谋出路。”
两个女人因为相同的原因,越聊越投机。
餐厅,大桌子上摆满了纸张和墨水,王桥在为杜建国写校新闻社招聘启事,杜建国趴在一边写着校新闻社成立的通讯稿。赵波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抽烟。歪着大脑袋,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够了吧,七张了。”王桥故意夸张地揉了揉的手臂。
杜建国道:“蛮哥,这是我们校新闻社的开社大典,九九大顺,写九张。”
王桥道:“写完了,要请我吃大餐啊。”
杜建国笑得十分爽快,道:“没有问题,在老味道吃饭,我请客。挂在蛮哥身上。”
赵波阴着脸,坐在一边抽烟。
王桥写完招贴通知,杜建国也完成了通讯稿,三人一起在校园内四处张贴。来到美术系校区边缘时,赵波梗着脖子道:“我不进去,你们自己到里面张贴。”以前与苏丽关系良好时,他经常到美术系这边玩,认得不少人,此时站在外面的小道上,冷眼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看到熟人走过也尽量别过头,装作不认识。
贴完最后一张时,三人来到校广播站附近。
敲开编辑室的房门,探头出来的人居然是班上同学陈秀雅。杜建国惊讶地道:“陈秀雅。你怎么在这?”陈秀雅微红了脸,道:“我才到这里,正在实习。你们有事吗?”杜建国道:“我来交新闻稿子,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播出来。”陈秀雅接过稿子,没有邀请三人进门。站在门口道:“我先看看,如果能用就可以播出来。”
离开广播站以后,杜建国着实兴奋,道:“以后陈秀雅到了广播站,我就有了内应,没有想到平时不出声不出气的陈秀雅居然能混到广播站,以前小瞧了她。”
上一次杜建国说看上了陈秀雅,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一直没有实际行动,王桥也就忘记这回事,见到杜建国兴奋的神情,觉得这个胖墩还真有可能看上了陈秀雅。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陈秀雅凭什么就不能到广播站,胖墩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陈秀雅的父亲陈强是交通厅的高级工程师,算得上知识分子,王桥可以推测陈秀雅从小受到的教育肯定不差,能进入广播站不算意外。
杜建国兴趣很大地道:“那你说说陈秀雅的事,蛮哥,别保守啊。”
赵波烟不离手,沉默寡言地跟在两人身后。他和苏丽交往数年,自认为谈恋爱将水到渠成,谁知水到渠未成,被苏丽明确拒绝,经过一个寒假其心情仍然没有调整过来。他吐了一个烟圈,道:“唯小人与女子人养矣。”
杜建国道:“青皮意志薄弱,被甩了一次就垂头丧气,我估计蛮哥至少被甩过五次,人家一样意气风发。”他说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开玩笑,在其心目中,蛮哥高大英俊,能干透顶,怎么会被女人甩,这是开玩笑的事情。
王桥抬腿踢了杜建国的肥屁股,笑道:“胖墩,硬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回到男生公寓,屁股没有坐热,雷成找了过来,将王桥单独叫到屋外,低声道:“你交入党申请书没有?”
王桥道:“没有。”
进入大学后,杨琏建议要争取入党,王桥在学生组织边缘游离了两三个月,进入学生会以后主要精力又集中在艺术节上,压根没有考虑入党。
雷成道:“山大对学生入党要求很严,批准的人数很少,上学期事情多,我忘记提醒你交入党申请书。党校马上要开课,你已经没有办法参加这期党校培训。赶紧交入党申请书,争取进入下期党校。”
王桥明知故问道:“入党很重要吗?”
雷成道:“当然重要,按梁书记的要求,学生会主席原则上都是学生党员,而且学生党员在分配时占了很大优势,有些位高权重地党委部门只要党员,你说重不重要?既然要在学生会发展,入党就是必需的。”
王桥道:“那我马上就写入党申请书。”
雷成道:“你到我寝室去,给你找一份入党申请书的草稿,照葫芦画瓢就行了,加点自己的内容。”
拿到厚厚的入党申请书,王桥直奔老味道土菜馆,他在阁间里抄写这份入党申请书,在个别词句以及个人经历上作了修改。写完以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王桥活动着酸酸手臂到楼下厨房里,让厨师炒了一盘肉丝,舀了点鸡汤,端到艾敏办公室,一边吃,一边和艾敏聊天。
艾敏看了看王桥的饭菜,走到门口安排道:“让邢师傅作一份油渣炒莲白,送到办公室。”
油渣炒莲白是一道经典家常菜,原料是猪板油、莲白、葱、姜、蒜、盐。王桥小时候,家里每次杀完年猪都会炼猪油,油炼完后副产品就是一碗香喷喷的油渣,加点花椒粉、盐或是白糖,吃到嘴里全是香味,极为解馋。家乡的猪偏瘦,油渣中有许多脆香组织,城里的猪出油率高,炼制完后剩不了多少油渣,而且这种油渣放进嘴巴里,化开的全是油,没有嚼头。
自从调整老味道土菜馆的策略以后,餐馆只买土猪肉,虽然成本高些,肉的质量却明显提高,而且有了农村猪才产的油渣。
香喷喷的油渣炒莲白端过来,王桥迅速将其扫荡大半,肉丝一点都没有动。
艾敏问道:“这份油渣莲白味道如何?”
王桥道:“清香、可口、回甜,很过瘾。”
艾敏道:“邢师傅最擅长家常菜,和我们的老味道正好配得起,我想深挖一系列老式家常菜,适当改良,推出去以后应该能成功。”
王桥道:“我们要吸取以前老段的教训,如果全力推邢师傅的家常菜,等到馆子红火了,邢师傅把尾巴翘起来,我们怎么办?”
艾敏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有一个想法,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邢师傅确实行,可以年终分红,或者提工资,两个方案由他选。”
王桥道:“从稳定队伍和提高菜品质量的角度来说,我赞成这个方案,到时你和他谈吧。我觉得我们要向国际知名的快餐店学习,制作一个老味道土菜馆的标准菜谱,每一道菜的用料、制作工艺都明确下来,只要功夫下得深,就算走了邢师傅,我们一样能做出差不多的菜。”
艾敏对王桥的这个想法不以为然,道:“我们的菜和外国的菜不一样,都是凭厨师的感觉,制定标准菜谱不靠谱。”
王桥道:“比如油渣炒白菜这一道菜,我们可以确定基本原材料和基本炒法,这是普通菜谱的做法。我们老味道菜谱要详细到猪板油选料标准,比如必须是土猪,还有莲白标准、油渣的大小、软硬度、含油量等。”
艾敏慢慢听进去了,道:“那我试一试。”
王桥道:“这事先不要张扬,只是埋头做就行了,免得起意外风波。”
(第一百二十一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