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部分

    楔子

    据说,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魔咒,这魔咒,或者是些解不开却时常发生的神秘事件,或者是降临在每一代身上的命运的相似性,或者是某些遗传类的疾病。

    下面要说的这个家族故事,无外乎这些方面。

    正文

    (一)

    “孩子,救我……”

    血红色的背景充斥着脑域,王过握着一把匕首,心突突跳着,眼睛盯着前方,那里躺着一个在血泊里垂死向自己求救的男人,面部模糊,而在男人旁边,跪着一个鲜血溅满全身的孩童,孩童脸上邪恶的狞笑着,将一把看上去非常熟悉的匕首一下下插进着男人的胸膛……

    定时铃响,王过猛然坐起,身上是噩梦之后的冷汗。

    王过经常做这个梦,他不知道梦中那个杀人的男孩是谁,也不知道将死的男人与自己有何关系,事实上,他有更大的未知。

    王过是一个失过忆的人,有记忆的人生是从十二岁开始的,那时,一对夫妇收养了他,取名王过,然而到了十八岁,他们就丢下部分钱弃王过而去了,好在,还有一位自己称为刘妈的邻居大婶照顾他,使他没有断绝了温情。

    一个人的王过,快速成长,上学、工作,离被收养那年起,又十二年了,可谓一个轮回。

    今天是王过去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在镜子前整理好了容装,王过拉开门正要离去,忽然刘妈拿着一张招聘报纸面有忧色地问:“小过,你要去的是这家吴氏集团么?”

    王过探头一看,正是刚买不久的助他找到工作的那份报纸,由于整份报纸就那一个地方被自己重点圈涂了,所以刘妈才顺利推断出来。

    见王过点头,刘妈斥道:“小过,可不可以听大婶的,不要进这家公司?”

    王过笑道:“刘妈,您瞎担心什么呢?”

    他抱了刘妈一下,就匆匆离开了,身后是刘妈不安的注视。

    王过所聘中的,是吴氏集团总部的一名基层员工,总部独占着一栋大楼,是整个集团的管理中心,说起来非原属本集团的人能应聘进总部,实在幸运,所以王过对此工作异常满意。

    这一天,是总部对新人的迎接会,会上,会有总部女董事长刘梅亲自到场,刘梅也是如今整个吴氏集团的实际操控者,是平常根本见不着面的人物,连进出总部大楼,用的都是一条特别辟出的通道,而其办公室,自然也是整栋大楼的最高层。

    新人一排排的站立,刘梅一位位的握手而过,这种女强人,有时一个眼神中带的鼓励就胜过千言万语了,所以被握过手的新人多有种激情沸腾的感觉。

    到王过时,刘梅原该一停而过的身体却突然止住了,她甚至忘记了散开与王过握着的手,紧紧盯着王过,茶色眼镜下的眼神中,是解不开的错综复杂,待王过主动自我介绍了,才有所反应,以细微的颤音道:“你说你叫‘王过’?今年多大了?”

    “王”字上,似乎加着重音。

    王过道:“回董事长,二十四周岁。”

    刘梅只哦了一声,继续挪向下一位,王过只觉得董事长多少有些异样,却没去深思。

    从此,王过便在这里上起了班,新的员工,总有一段的适应期,王过在异常的忙碌中充实着,只不过,他觉得新领导对他有些异常的好,比如,不排除给他比较重或复杂的任务,但又总会搭配一些有经验的老员工陪同,王过不知道,他所受的特别待遇,渐渐被同事们发觉,有不少人指指点点,怀疑他与这里的某位高层有什么关系。

    而王过更不知道,已经有一双暗中的眼睛盯上了他。

    (二)

    已经三个月了,王过觉得自己基本适应了,也开始有心去关注别的东西。

    他看上了一个女孩儿,那是个令人陶醉的女子。

    每次下午下班,王过总要到附近公园散步,而那一天,徜徉之中,他一眼注意到坐在荷花池畔的一名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她与花池是如此的契合,以致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整幅画,而女子就是画中仙灵,尤其让王过着迷的,是她托着腮凝视池水时那眸中的一汪忧愁……王过一下子醉进去了,他觉得第一面,就已恋上了这名女子。

    王过没能有勇气开口,他觉得寻常的搭讪都是亵渎。

    而他此后每天都来荷花池,那女子也仿佛等着他般,一袭白衣坐在那里。

    终于有一天,王过大着胆子和对方说上了话,从此,拉开了相识的序幕。

    女子叫小月,是城市艺术学院的学生,已经大四,再不久就要毕业了,而她也并非如表面的不近人气,甚至比王过还要活络些,一天天的交流中,两人的了解进一步加深,小月有一个偏瘫在床的母亲,持续医治需要很大一部分费用,王过总会前去探望帮忙,他并不觉得这是种拖累。

    最终,王过告白了,他愿用毕生的奋斗去供养所爱之人的执着。

    但是,小月却没正面回应,只是用一种仿佛诀别味道的声音道:“过哥,咱们也交往这么些天了,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不愿意再耽搁你,明晚八点,公园门口,我会给你答复。”

    小月掉头离去,王过根本来不及问什么,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八点钟的公园前的街道旁,都市灯光迷离,纷乱而又宁静。

    王过静待着对面女子开口。

    小月似不敢看他,忽然转身对某个方向招了招手,很快,有了回应。

    那是一堆大马力的马达声音,由远及近,十几辆摩托车开到了公园前,似有预谋的将王过与小月隔绝了开来,车主尽是些染发露肩纹身的小青年,他们吆喝着,在王过身周打着转转,王过知道这些人惹不得,同时推测这些也只是些排头兵,所以他没开口也没动弹,只是防备着对方突袭。

    正主终于现身,一辆名贵跑车缓缓在外围停下,这些摩托寻到家园般聚合到了跑车四围停下,众星捧月一般。

    小月却对那跑车熟识似的走过去,而跑车上也下来一位花花公子模样的年轻男子,紧接着,出现了王过难以接受的一幕,只见那花花公子展开了双臂,对着前方,迎人入怀一般,到他身边的小月则很温顺的倚过去,两人竟情人般搂在了一起!

    王过这才忍不住了,高叫着“放开小月”就要冲上前去,却有几辆摩托车开出横在了面前,王过过不去,看着小月,目眦尽裂,喊道:“小月,快跑啊,这些都不是好人!”

    “我们都不是好人?!”那些混混仿若家常便饭般大笑起来。

    男人怀里的小月别过脸来,凄然一笑道:“王过,你还不明白么,我需要一大笔钱来为母亲治病,而你负担不起,我要以后的艺术生涯有份保障,而你更没有那份财势,所以,我就投靠吴少爷了!”

    那花花公子不屑道:“我还以为纠缠小月的是什么人,原来是个穷鬼…小子,记住,本少爷叫吴缺,什么时候没活路了,就来找我,要是我把这个女人玩腻了,说不定还会还给你,小的们,咱们走……”

    哈哈大笑中,所有人和车都离去了,那些眼神、嘲讽,却都留在了这片空气里,震荡不去。

    王过觉得这就像一场噩梦,他跪倒在地,无数情绪憋闷于心,忽然,他揪住了自己胸口,无比痛苦。

    自己的病又犯了。

    (三)

    王过有一种怪病,仿佛与生俱来的,受到大的刺激就会发作,发作后精神、行为都会出现异常,做出些自己难以预料的事来,好在,他有药。

    王过掏出药瓶,却发现药刚好用完,他甩掉空瓶子,觉得已经到了失控边缘,这时,旁边横出一只举着另一个瓶子的手,同时有低沉的声音道:“是这种药么?”

    王过只看了一眼,闻到气味,就确定这是自己的所需,来不及思索,他接过来赶紧倒出服下,才感觉好些,然后,他才觉出不对来,他记得,自己的病只有一个叫做“梦觉医馆”的地方才配得出,而此医馆只有一位隔着帘子从不露面的中年代夫,但此刻送他药的人声音明显不是,所以王过猛然抬头看去,惊问:“你怎么——”

    然而他身边已空空如也,四扫,一个古怪的人正静立于一丈之处,说他古怪,是因为他穿着掩饰身体的风衣,脸上,竟戴着幅面具,诡异的面具!

    面具人不待他继续发问,就道:“王过,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有治疗你的病的药,就跟我来。”

    面具人的身影没入公园的黑暗之中,王过瞬息万念,却还是跟了过去。

    公园深处,夜色下两人对立,王过当即开口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面具人深吸口气,缓缓道:“王过,如果有一个改变你命运的机会,你会不会去接受?”

    王过本就怀着戒备,冷笑道:“对不起,我觉得这些话更适合去搞传销。”

    面具人淡淡道:“那么,如果另一种命运,本来就是你有权去选择的呢?”

    王过糊涂了,道:“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面具人道:“那好,就今晚来说,如果你是个有钱的人,那么你的女人还会跟着那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么?”

    这句话直如重锤,击打在本就心境难平的王过身上,是啊,不到承受打击的时刻,一个普通人是很难真正体味到钱所带来的好处以及那种残酷性的,那是一种无可辩驳的优胜劣汰,王过静息半天,忽然兽吼般道:“那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一个打工族,就算辛苦一辈子,不过为下一代积蓄些挥霍的资本,又怎能比得过吴缺那种现成的二世祖?!”

    面具人冷笑:“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普通人,也就不配我来找你了……王过,十二年过去,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世真的忘记了。”

    王过懵懂,道:“什么身世?”

    面具人一摇头,不屑说:“要是什么都让人去告知,那也不配拥有原来的身份了,王过,你真让我失望,家族的血脉在你身上看不出半点影子,现在你又两种选择,第一,喝一顿酒发泄一场,待到天明,就还是以前那个打工族王过,第二,今天晚上你细细思量,此后去努力揭开真相,但我相信,等你记起一切的时候,已不用我教你如何去做了……”

    王过回神的时候,面具人已经不见了,此刻他手机来了短信,上写:“如果你发现了什么,想要进一步了解,就回复此短信,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我在此守候!”

    王过买了一瓶酒,坐在路边,他心里翻腾着滔天巨浪。

    改变命运?真正的身份?王过知道,揭开这些迷惑,就在于那十二年失去的记忆,但是,记忆之中除了现今未知的身份还有什么,若是些刻意去忘却的伤痛呢?

    而且,自己也不是没去努力过,然而每次一回想,脑袋就又疼又乱,显然在极力避免着什么,也许,真相并不美好……

    王过内心复杂的争斗着,难下决断。

    半天,他忽然抛掉酒瓶,站了起来,终究,公园前的事给他的刺激更大,至于记忆难以回复,也许只是缺乏为自己提供线索的东西。

    他决定了,去寻找丢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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