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榘从周村回到济南的当天,李宗仁从徐州来到济南。司令官屈尊远来,韩复榘在心里上得到足够的满足,他也不再端着架子,亲自率第三集团军在济南高级将领到车站迎候。
李宗仁乐呵呵的下车与韩复榘等人见面,韩复榘向他一一介绍在场的高级将领们,然后对着闻风而至的记者们发表简短讲话。
“李将军,此来是否与鲁北战事转变有关?”在李宗仁的讲话结束之后,一个记者立刻抢先发问。
韩复榘放弃陵县等地很快传到济南,济南市面人心浮动,随后第三集团军的高级将领家属纷纷西逃,带动济南地区富人也纷纷西逃,济南人心更加慌乱。
“有一定关系,不过第三集团军能征善战,我相信韩主席定能痛击日军,再造大捷。”李宗仁不动声色,既没完全否认也没完全承认。
“李将军,中央会向山东增兵吗?”另一个短发女记者问道。
“这是军事秘密,恕我无从奉告。”
“李将军,所谓南京大捷,可为何中国最终还是丢掉了南京,您对此有何评价?”一个西方记者问道。
“我们在南京消灭了日军十万,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振奋了全国军民士气。中日力量对比悬殊,我们是以弱击强,所以我们的战略是不与日军争一城一地,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为主。请记住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李宗仁依旧保持微笑说:“如果日军愿意,每座城市不用十万,五万人来换,我们有几千座城市,恐怕换到最后,日本就没人。这种生意我们愿做,日本人恐怕不愿。哈哈哈。”
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后,李宗仁与韩复榘一同上车。刚刚关上车门,韩复榘就重重吐口气:“这些记者,就像苍蝇,麻烦。”
“老兄,你当了快十年省主席了,怎么还不会应付记者呀。”李宗仁哈哈大笑,韩复榘这样的老军人文化层次比较低,对付记者确实很难。其实这个时代的记者还比较好打发,庄继华对付他们完全得心应手。他到徐州时也是一下车就被大批记者围住,一下就抛出几十个问题,让李宗仁都有些发麻,可庄继华却很轻松。
“不行,不行,”韩复榘摇手说:“我最烦这些记者,就像膏药,沾上就是麻烦。”
韩复榘在记者眼里其实很可爱,他身上的新闻实在太多,从审案到写诗,可以说到处是新闻,待在济南,你每天都能从韩复榘身上找到可写的东西,根本用不着到处跑新闻。当然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若是写出来的文章让韩主席难堪,士兵会直接把编辑部砸了的。
“呵呵,千军万马都走过来了,还怕记者不成?”李宗仁打趣到,以他的经验,对韩复榘这样的人只能来软的,先顺着他,然后再劝,万万不可以硬碰硬。
“怕倒不怕,就是烦,芝麻大点事可以给闹得满城风雨,而且还不懂装懂。”韩复榘气哼哼的说:“就说放弃陵县、宁津吧,黄河以北,一遍平原,根本无险可守,鲁北反攻,本就是为牵制日军南下而为,只是一般的牵制性行动,目的完成,就应该及时后撤,依托黄河天险阻击日军;可没想到,这一撤就像捅了马蜂窝,这帮记者在报上就差骂我卖国贼、汉奸了。我本来想连惠民也一块放弃的,现在不得不留了一个师。”
李宗仁心中忍不住叹口气,这韩复榘够精明的,早就看穿他的来意,现在不动声色的借骂记者,暗中却是告诉他,鲁北撤退是他的战术安排。
“向方,从战术上来说,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大错,要说错,就是撤得太快了点。”李宗仁没有直接否决他的安排,而是说得十分委婉:“如果再等上半个月,逐步后撤就好了,日军第十师团还在天津休整,板垣还在上海。”
李宗仁的话很清楚的告诉韩复渠,敌情他十分清楚,更进一步含义是你的目的我也清楚。只不过不知道韩复榘听出来没有。
“德公,现在想来我是急了点,”韩复榘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我该先和德公商量。”
“向方,我是很信任你的,以后有这样的事一定要与我商议后再行动,不然,我只有把这五战区司令的职务交给你了。”李宗仁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复榘。
韩复榘连连摇手:“德公,德公,这玩笑决不能开。”
韩复榘知道自己与蒋介石的矛盾,他的力量与蒋介石相比差得太远,必须联合其他地方势力才能与蒋介石周旋,而且李宗仁对他不错,他一开口就给他调来一个重炮旅。
“德公,您知道我们第三集团军装备差,重炮都没几门,好容易盼来几门,还没摸热又调走了,您让我们拿什么去打日本。”韩复榘见李宗仁不说话,于是又把话题拉到蒋介石待遇不公上,希望能引起李宗仁的共鸣。
“向方,说到这里我倒要说几句了。”李宗仁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身对着韩复榘:“十年内战,我们打来打去,都是我们中国人自己打自己,打出什么结果都可以接受。抗战却不一样,这是民族战争,是关系到我们国家民族存亡的战争,与内战完全不一样。我辈身为军人,自然肩负保家卫国的责任,这是我们的责任,推卸不了的责任。如果我们在这上面稍有懈怠,史书上就要留下千载骂名,千百年后,还要受到后人的唾弃,就像秦桧那样,千秋万代跪在岳王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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