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在洛阳上飞机前给孔祥熙发来封电报,让孔祥熙在联席会议中提出停战时限,规定以圣诞日为最后期限,届时蒋介石若不能归京,中央军即展开进攻,这个决定要等她到了西安以后再宣布。孔祥熙把这个电报交给庄继华和张静江看时,庄继华不仅为宋美龄的智慧佩服不已。
“这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高明,高明呀!师母若能领兵,必是上将军!”庄继华赞叹道。
张静江也对此表示赞同,不过他还是加了层小心:“这是一招险棋,到时候具体怎么做还要好好谋划一番。”
“放心吧,可以先从西部动手,让胡宗南率先进攻,接着是俞济时,而张治中那里却按兵不动,让他们去猜。”庄继华淡淡的说,胡宗南率先进攻,他与西安还隔着共C党的根据地,不过关麟征正在兼程从甘南绕道到咸阳,只要拖上十来天,关麟征部也就能赶到。如此三面围攻,张杨也只能往北退,向中蒙边境退去。
“不过,我对师母有信心。”庄继华指指孔祥熙拿来的提案:“这样的决心,我都不敢下,可师母却下了,说明她对目前的局势很有信心。”
圣诞节就在二十五号,距离现在也只有四天时间了,四天时间要把这个谈判完成,宋美龄的决心不是一般大,庄继华自问不敢做这样的决断。
十二月二十二日,宋美龄飞赴西安,随行人员有宋子文、蒋鼎文、戴笠、端纳等。下午,孔祥熙代表联席会议宣布,停战令维持到十二月二十五日,以此日为限,过了这天,中央军将恢复进攻。南京西安两城的空气顿时又紧张起来。
不过庄继华保持了他的乐观,他根本不在南京城内待了,带着宫绣画伍子牛鲁瑞山跑到城外宋希濂师部去了,把张静江和孔祥熙留在城内与主战派周旋,尽管他们的声势已经都大不如从前。
停战中止前一天,十二月二十四日,张静江也干脆跑到他这里来了,见面就骂庄继华不地道,耍心眼,明知没什么事,却不对他这个残废老头明言,看着他每天跑来跑去,自己却跑到一边躲清闲,现在他也不干了,要清闲大家都清闲。
张静江的“责骂”让众人一阵乐,宋希濂快意的眨巴下眼珠说:“静江先生说的没错,文革,我是最了解的,他算计每一个人,朋友,盟友,上司,部下,敌人,从七连开始他就在算计我们,我吃的亏太多了。”
“萌国,你小子要有点良心,你那里又吃亏了?”庄继华十分“不满”:“你看这里清风明月,江流宛转,好一番诗情画意;住在这么个地方,你还有什么抱怨的,需要抱怨吗?”
傍晚的南京城郊十分美丽,天边的云彩染出点点霞光,江山白帆穿梭,间或有一两声长鸣的汽笛,士兵已经收操,军营里一遍寂静;长江静静的从南京城边流过;战争,政治在这一刻好像忽然都远离他们了。
“是呀,真的好美,以前怎么从没发现。”宫绣画忍不住低低的呢喃道,到南京的这些天,庄继华还好,他们每一个人都把心提得高高的,直到现在也没落下。
众人都没有出声,他们静静的望着江面,望着渐渐变得黑乎乎的南京城墙,想着各自的心事。
“萌国,你说从下关架一条浮桥到对岸,需要多少时间?”庄继华最终打破沉默,宫绣画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责备他不该破坏这种温馨的气氛。
宋希濂显然没细想庄继华问题的含义,他随口答道:“怎么也得半天到一天吧。”
“有这么快?”庄继华表示怀疑,以前他对浮桥这类东西没有太在意,刚才这幅极美的画,让他想到一年后这里将发生的人间惨剧,如果到时有座浮桥,恐怕能跑出不少人吧,庄继华忍不住这样想。
宋希濂还没答话,张静江却插话问道:“文革,西安到现在还没消息,你就一点不担心。”
“骰子已经掷下了,有什么好担心,明天校长能离开西安。”庄继华肯定的说:“张杨也明白,他们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校长;如果这张牌失效了,那他们将一无所获。我们感到时间紧,他们也同样感到时间紧,汪精卫要回来了,没有师母在南京,联席会议的态度很可能转变,那时双方就都没有退路了。”
“共C党方面会同意放校长回来吗?”尽管共C党方面给南京发来通电,呼吁和平,但南京方面还是不肯相信,毕竟双方结下的仇太深。
“当然,我恰恰认为共C党方面是真想放校长回来,”庄继华望着天边逐渐最后一抹亮光淡淡的说:“你们注意到没有,中共给中央的电报,还有事变刚发生时苏俄的态度;我认为苏俄肯定给他们施加了影响,为了苏俄的利益,斯大林也会让校长回来。”
“这点,我赞成共C党方面是想放委员长回来。”张静江点头说,他转头看看黝黑的南京:“不过,他一回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折戟沉舟,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个话题就有点沉重了,这场战和之争包含的东西太多,卷入的人群、团体也太多,庄继华已经有些感觉了,孔祥熙提出那道最后通牒前,是与他和张静江而不是与陈家兄弟商议,这已经就表明态度了,宋美龄没有忘记陈家兄弟最初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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