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杨得魁的工作很有成效,医院的工会蓬勃发展起来,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加入了工会,医生加入了医生工会,护士加入了护士工会,勤杂工加入了勤杂工工会。
小秀也加入了工会,她现在每天进进出出都象一阵风,每天在病房里唧唧呱呱的讲述他们工会的事情。
“店员工会昨天举行了罢工,他们的薪水涨了好多。”
“元旦后,我们要去英租界抗议游行。”
“我们也打算罢工,要求涨薪水,要求六天工作制。”
…….
“好,六天工作,星期天休息,我支持。”庄继华笑着说:“不过,小秀,你要罢工了,我怎么办?”
小秀愣了下,眨眨杏眼有些为难了:“那怎么办?别的工会都罢工,我们不能没有行动呀。”
“要不这样,等我好了后,你们再罢工好不好,到时候我带部队把机枪架在你们院长的门前,要是不答应你们的条件,咱们就把他突突了。”
“这可不行,我们院长是好人,再说,加不加薪水他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
“我们医院不是私人医院,由国民政府政府管,涨不涨薪水得政府说了算。”
“那你们是不是要到政府那里去抗议吗?”庄继华问。
“可不是吗,大伙还在商量。”
庄继华心里不由大笑,这下可有乐子瞧了:“你们要求加多少?”
“也不多,护士不足12块的要补足12,上了12块的要加到16块。”小秀快活的说,似乎增加薪水是水到渠成的事。
庄继华想了想感到没什么问题,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应该可以得到满足。
医院的工会蓬勃发展,却在伍子牛和宋云飞之间引起分歧,两人的看法截然相反。
“打了人在给颗糖吃,这总工会糊弄人呢。”看着小秀准备给庄继华打针,伍子牛帮不上忙,便在一旁打趣小秀。
“你说啥呢?”小秀脸一绷不满的说:“难道我们就不该涨。”
“我可没这样说啊,我说的是纠察队那帮兔崽子,派几个人来捣乱,然后再来收买人心,你们还真吃这个。”伍子牛轻巧的说。
“不能这样说,工人纠察队里混进几个坏人也是正常的,人家及时处理了也证明他们没有护短,是真心为工人做事。”宋云飞从外面进来接口道。
“反身趴下,”小秀把针管里的空气推出去后对庄继华说:“动作快点。”
“你可轻点,那头牛得罪了你,可别把气出在我身上。”庄继华开玩笑的说,现在他丝毫不担心,既然徐向前和杜聿明在这里,那么国共两党都不会把他怎么地,就待在医院看热闹,远离这段危险时光。
“我看不一定,卫戍司令部都不敢管他们,这工人纠察队的势力也太大了,”伍子牛说:“师长,你不是说工运农运都要控制吗?这卫戍司令部都管不了,还怎么控制。”
“控制?为何要控制?”小秀慢慢的给庄继华推动针管,猛然听见伍子牛的话,有些不明白。
“唉,这你们还看不明白,武汉的工运肯定失控了,这是个很危险的苗头。”庄继华斜卧在床上,眉头微皱:“小秀的技术就是好,不象杜鹃,快是快,可要痛多了。”
“这点痛也忍不了,还上战场呢?”小秀“鄙夷”的说:“我看你呀在战场上肯定是个怕死鬼,真不知道你这英雄是怎么当上的,好了,穿上吧。”
“这你可说错,师长可不怕死,他当连长我就跟着他了,拼刺刀都拼过好多次。”伍子牛替庄继华分辩。
“107房有个士兵,刚来时那个伤口可吓人了,可人家一声不吭,哪像你,有点痛就叫。”
“他那是骨勇,我这是神勇。”伍子牛帮庄继华拉上裤子,庄继华口里却在继续油腔滑调:“史记上说,荆轲是神勇之人,秦舞阳乃血勇之人,这就是我们的差别。”
“你就吹吧。”小秀显然已经比较了解庄继华了。
“我看让工人自己管自己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老百姓不反对就行。”宋云飞对工运失控有些不以为然。
“你们老说失控,失控的?这什么意思呀?”小秀收拾完东西后问。
庄继华看看宋云飞和小秀,想了会才说:“云飞,你一定要记住,政府永远不会把管理社会的权力交出来,不管是谁当政,这个权力不能交,也不敢交,交了政府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以苏俄为例吧,十月革命以前,布尔什维克组织工人罢工游行,可在他们夺取政权后,就制定了法律,禁止罢工,禁止非批准的游行集会,把管理社会的所有权力全部收归政府,所以让工人自己管自己只是一个梦想,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至于失控,小秀,失控就是政府失去了控制社会的力量,比如工人纠察队吧,失控的标志是打破了所有法律,取代了政府的职责,这样的情况,政府会答应吗?答案是不会,现在政府也许是在克制,也许还没有完全超越他们的底线,一旦越过这个底线,反噬将非常严厉。小秀,参加工会可以,不过最好不要太积极。”
不过小秀显然没听进庄继华最后规劝的话,她显得很有信心:“看把你吓得,我看你呀就是…..那种….那种,”她脸上露出思索,最终高兴的笑了:“小资产阶级的软弱,被革命的风暴吓住了。我说你是胆小鬼吧,你还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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