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色的云大遍大遍的压在空中,阳光很吝惜的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冷,雪地泛着白光,枯干的树枝上立着两只黑色的老鸦,偶尔发出呱呱的叫声。
“未来两天天气状况怎样?”
这已经是白崇禧第N次询问了,徐祖贻微微摇头,庄继华轻轻叹口气,两百多万人的决战,让白崇禧这样强大的神经也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王主任报告,明天放晴,阳光灿烂。”庄继华的语气放得轻松,气象室主任王博淳是燕京大学教授,哈佛大学毕业,是竺可桢的学弟,有二十多年气象研究经验。
白崇禧轻轻的哦了声,似乎察觉自己的紧张,白崇禧略微尴尬的笑笑:“老了,老了,不如以前了。”
庄继华笑着打趣道:“那有,那有,白副总长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迷死人不陪命,……”
“哈哈哈。”徐祖贻忍不住大小起来,白崇禧开始还绷着,后来也忍不住乐了。三人的笑声吸引了周围的军官,这些军官们纷纷将目光投过来,可当庄继华三人的目光过去后,他们又慌忙将目光移开。
不过也有人不怕,韦伯和梅悠兰却闻声而到,俩人没有象其他记者那样,去各个战场,而是留在战区司令部,当然留在德县的记者不少,不过可以进入战区司令部驻地的只有他们两个,即便在这个时候,庄继华也不隐瞒他的爱憎。
韦伯穿着件黑色短大衣,脚下的黑色长筒靴子沾满了泥;梅悠兰则是件红色的昵子大衣,脚下的短靴也同样是红色的,飘扬的长发用一条白色的丝带束着,挺立的双峰间挂着款最新的美国相机。
看到兴致勃勃的梅悠兰,徐祖贻大有深意的一笑,白崇禧却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在这个时候还有记者在司令部驻地出没,可他也知道,这两人不简单,梅悠兰就不说了,韦伯能在南京那种情况下,依旧留在庄继华身边,其人胆色过人,而且据说他的文章很受罗斯福重视。
“大哥,什么事这么高兴?”梅悠兰似乎没有注意到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白崇禧,和在旁边暗笑的徐祖贻。
“还能有什么事,”庄继华现在似乎在躲着梅悠兰,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梅悠兰的关系:“韦伯先生,怎么没出去看看?”
韦伯一边跺脚,将靴子上泥跺掉,一边说:“已经看过了,庄将军,我们都在议论,进攻什么时候开始。”
“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了。”庄继华的回答很圆滑。
韦伯也没指望庄继华透露什么,庄继华没有回答梅悠兰的问题,梅悠兰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抱怨道:“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晴下来,大哥,这天气不会影响作战吧?”
“怎么不会呢。”庄继华的语气依旧有点淡:“就这天气,空军便不能起飞,骑兵的移动速度便会受到影响,另外士兵的冬装很厚,影响他们的战术动作。”
庄继华细数冬季作战的困难,冬季作战确实没有夏季作战方便,困难要多很多。梅悠兰却似乎没听进去,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庄继华,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神态。
白崇禧这下发现俩人之间的奥妙,心中微微叹息,刘殷淑去世,庄继华变成了鳏夫,以他的才干身份地位,连梅悠兰这样地位和知识的女人都被深深吸引。白崇禧当然不知道梅悠兰与庄继华的渊源,只是简单的将她与其他女人相比。
“小妹,这北方天气还是适应吗?”庄继华见梅悠兰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皱眉,将话题转开,梅悠兰感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笑笑:“没什么的,去年我就去了太行山,在那呆了半年多,这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不像南方那么湿润。”
几个人慢慢的沿着村子的路向运河边走去,封冻的运河上,有群孩子正欢快的在上面游戏,欢乐的笑声在原野里回荡,庄继华看着他们有些发呆。
“誓扫匈奴不顾身, 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徐祖贻漫吟道:“从鸦片战争到现在,战乱已经持续一百年了,希望这场战争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后一场战争。”
从滇缅边境,到白雪黑土的东北,从东海岸边,到黄土高坡,大半个中国卷进战乱,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整个民族走到亡国灭种的边沿,历经六年,千万中国人洒热血埋忠骨,将国家民族从悬崖边拉回来。
“燕谋兄,说得好,”庄继华慨叹,沿河吹来的风,呼啦啦的,从袖口领口灌进他们的身体:“河南、山东、河北,湖北,安徽,在田组织了六百万支前民众,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因为我们进行了社会改革,因为他们希望赶走日本人,这两个是重要原因,可还有个原因被忽略了,就是委员长提出的抗战建国,通过这个宣言,民众看到平息战乱的希望,所以他们支持我们。”
风,依旧很大,孩子们带有稚嫩的笑声随着风声传来,白崇禧默默无言的望着他们,他也被那声音吸引,他见过很多孩子,在广西,这样大的孩子就要进童子军,接受简单的军事训练,早早面对战阵的严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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