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中原大地变成白茫茫一遍,宽敞汹涌的黄河此刻却如一个安静的处子,被冰封在这块沧桑的土地上。
这是个繁忙的冬季,整个黄淮大地上,从湖北湖南,到河南河北,在无数条公路小道上,到处是装满物资的汽车,轿车,马车,手推车,组成的浩荡大军,向北方挺进。在这些大军里,有满头白发的爷爷,有青涩未开的少年,有壮实的父亲,也有梳着大辫子的姑娘。有农村出来的农民,也有武汉许昌郑州城里的少爷,组成了这个数百万人的大军,他们呼出的气,在空中凝聚成一道道白色的雾气。
车轮撞击着铁轨,发出咣当咣当,枯燥的声音,车上满载着各种物资,铁轨两侧的道路是络绎不绝的人流,车厢门大开着,冷空气从外面呼呼灌进。
洪君器站在车厢内唯一的一块空旷区域,所有车厢都堆满弹药,洪君器下令不准任何车厢空载,能放一箱弹药便放一箱,这块车厢上没有办公桌,用弹药箱堆了两个简易办公桌,其中一个上面放着两台电台,旁边的秘书在向他汇报工作。
洪君器明显瘦了很多,下巴变尖了,胡子已经有好几天没刮了,军大衣紧紧裹在身上,从打开的车门,可以清楚的看见车下徒步运送物资的支前队。
“这是刚刚得到的结果,前线各仓库报告,经过一个半月的忙碌,炮弹短缺已经解决,目前前线各军,有炮弹五个基数,仓库里还有四个基数的储备,东中西三线,后勤督导组报告,各军已经达到子弹八个基数,仓库里还备有六个基数,油料方面,机械化第一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油料充足,但备用油料只有两个基数,其他各独立坦克师坦克旅,油料还不足,至少需要十天才能满足需要。空军方面,空军各机场和后勤仓库,有三个基数的油料,按照这场进攻的规模和持续时间,至少还需要五个基数的油料;弹药方面,空军需要的弹药基本备足,但后勤仓库储备只有一个基数,要达到作战需要,还要增加三个基数的弹药。粮食,….”
秘书汇报完后,抬头望着洪君器,犹豫下说:“司令,这不能怪我们,我们已经动员了六百万人,尽了最大努力。”
虽然后勤部上下一起努力,可物资还是不够,特别是粮食。弹药,送到一发算一发,粮食却不行,每天至少要消耗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另外还有马匹草料;汽油柴油也在消耗,空军频繁出击,每天消耗的油料惊人,不过好在空军的油料不仅仅是通过火车汽车抢运,还有空军自己的运输机。
洪君器摇摇头没有答话,庄继华是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虽然没有参加上次作战会议,可洪君器却隐隐猜到,这次的进攻规模远超以往,时间的持续性也超过以往,以前最长时间的进攻不过一个月,这次从集结的物资看,进攻持续时间将是空前的,如果一切顺利,可以打到东北。
但任务,他没完成,他有种强烈感觉,庄继华这次召开的军事会议将最终宣布进攻时间,真正的攻击部署,图穷见匕首,几个月来的真真假假就要见分晓了,长达六年半,不,是长达十三年的战争,就要见分晓了。
秘书没等到洪君器的回答,便将文件放入文件包中,然后坐在两个弹药箱搭起的办公桌后继续准备在战区军事会议上的文件。
电台在滴滴答答的叫着,副官从译电员手中接过电报:“报告,庄司令询问,我们今天能不能赶到德县?”
“回电,可以。”洪君器头也没回,从车厢的一角站起来个中年军人,肩上的金星表明他的军衔是少将,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司令,问题严重了,”洪君器转身望着他,少将低头看着文件说:“前线所需油料还差大约五万吨柴油,T34坦克不是烧汽油,华北战区装备了两千六百多辆T34,需要一千零六十三吨,目前战区储备只有四百二十吨,还差六百四十三吨,可武汉和重庆地区的柴油储备已经没有了,仰光还有七百六十吨。五天之后,美国人将送来三千二百吨柴油,五千吨汽油。”
少将一口气说完,然后望着洪君器,洪君器心里一沉,这个数字也就是说,华北战区的T34坦克只能跑不到五百公里,冲到平津城下,便成了一堆废铁。
洪君器心中有些恼怒,转身走到秘书桌前,伸手抓过文件急促的放到刚才那页:“这上面不是说有两个基数吗?这是怎么回事!?说!这是怎么回事!”
少将接过来,看了几眼,苦笑着摇头:“这是下面的人搞乱了,两个基数是汽油和柴油的总和,柴油没有那么多。”
“这是谁在谎报军情!”洪君器愤怒的一拳垂在桌面上:“给老子查,老子非毙了他不可!”
少将叹口气,也有些不满,幸亏他查了运送量,以及个各部报上来的数字,并将这些数字核对了一遍,才发现这个严重疏漏,也幸亏发现了这个疏漏。
“司令,现在太忙,下面的人都忙得脚不落地,我看还是下不为例,嗯,我们的报告表也有误,太简单,要制定一个更严密的报告表,子弹炮弹要分型号,粮食要分大米面粉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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