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不得不说,自打youth继任队长以后,一队训练刻苦了许多。”晚上一队一起吃饭的时候,贺小旭客观道,“我昨天看了下老赖的记录,这半个月,平均训练时常提高了两个小时,完全是以前赛时的状态。”

    于炀放下自己的专用海碗,咽下嘴里的米饭,嗯了一声,算是谢了贺小旭的肯定。

    贺小旭这人素质很低,夸一个一定要踩另一个,他转头看向祁醉:“前队长,羞愧吗?”

    “经理……”祁醉放下叉子,面无表情,“我十七岁那会儿,也是每天训练十六个小时。”

    贺小旭尴尬一笑:“呵……是吗?我当时还没毕业,没进战队,不清楚……”

    贺小旭比祁醉大两岁,比祁醉晚三年入队。

    祁醉虚伪的惋惜道,“不用尴尬,我也很遗憾没让你见到我朝气蓬勃青春逼人的时候。”

    贺小旭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道:“你……也朝气蓬勃过?”

    祁醉拿过餐巾按了按嘴角,心平气和:“贺经理,没有人一出生就是老畜生的,您能理解吗?”

    于炀呛了下,卜那那则笑的喷了赖华一脸水。

    赖华气的瞪着眼,扯过餐巾擦脸,怒道:“吃饭的时候禁说骚话!队训的第七条!不记得了?!”

    老凯笑的肚子疼,使劲儿点头:“记得记得。”

    祁醉重新拿起叉子,“不怪我,贺小旭先人身攻击的。”

    祁醉看看餐桌对面的于炀,心里其实认同贺小旭的话。

    比起自己,于炀作为队长确实更能带动队员的进取心。

    于炀目前的综合实力还不如祁醉,偶尔也会失误,也会犯错,也会挨骂,但这种不确定性,从某种程度上刺激了一队的其他几人。

    “不能把所有重担全交给队长了。”

    祁醉的退役,于炀偶尔的失误,让整个hog都清醒了许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于炀自有的那股坚韧的气场,比不上就加训,有失误就纠正。他对任何事都没有“避战”的心态,在他眼里,真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祁醉坚持参加了釜山的邀请赛,也是受于炀影响了。

    “我吃好了。”祁醉放下餐具,上楼了。

    祁醉这几天在收拢资金。

    他把投的那些理财产品整理了下,股票也全卖了,尽量凑钱。

    他得在大老板想脱手俱乐部的时候,及时的买过来。

    现在跟队员们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真的把俱乐部攥在手里了,大家才能真的放下心。

    祁醉心里有个预估的价钱,他手头的钱还差不少。

    祁醉站在窗前,想了许久,给祁母打了个视频电话。

    “稀客。”祁母在敷面膜,她稍微拢了拢头发,坐到落地灯旁边,“退休了就这么闲吗?”

    祁醉一笑,把自己心里的俱乐部报价跟祁母说了下,“差不多吧?”

    祁母点点头:“你爸爸之前找人预估过,差不多。”

    祁母深深的看了祁醉一眼:“钱不够吧?”

    “也不是没有办法……”祁醉犹豫,“融资或者是贷款什么的,我就是怕……”

    “怕你们老板着急,不等你去筹钱,甩给了别人。”祁母淡淡道,“轮情分当然是过给你最合适,但谁也没这个义务等着你。”

    祁醉点头,“所以我想……”

    祁母静静的注视着祁醉,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祁醉一笑:“让您帮个忙?帮忙搭个线,给我那套沿江的房子找个好买主,房子不小,急着脱手,不太好卖……”

    祁母表情一僵,眼中失落一闪而过,又有了点隐隐的自豪。

    少顷,祁母抬眸道:“确实不好卖,我帮你问问吧,多久要?”

    祁醉:“最好是一个月以内。”

    祁母轻嘲:“那不可能卖出好价格来,那么大的房子……”

    祁醉点头:“我知道。”

    祁母道:“提前给你打了预防针了,钱太少别说我连着外人坑你。”

    “不会。”祁醉道,“你认识的人比我多,能卖出去就行,好价格肯定不想了,尽量多就行。”

    祁母点点头,当着祁醉的面发了一条朋友圈。

    祁醉看了一眼――

    【太后:儿子终于混不下去了,卖房子活命了,xxx的这一套,跳楼价便宜甩了,有意私聊。】

    祁醉:“……”

    祁醉:“别这么真实吧……”

    “不然呢?匿名高价买下你的房子?”祁母冷冷道,“退休后电视剧看多了吧?少看点,容易痴呆。”

    “这点儿b数我还是有的。”祁醉深情的看着祁母,推心置腹道,“您没跟我要中介费,已经是情深意重了。”

    “自己清楚就好。”祁母着急洗面膜去,不太耐烦,“还有事吗?”

    “去吧。”祁醉笑了下,“皮肤保养的真好。”

    祁母冷笑了下作为祁醉这个马屁的回应,刚要挂断视频,祁醉的房门响了。

    祁母警惕的一挑眉:“谁?”

    门外于炀低声道:“队长……”

    祁醉:“……”

    祁母飞快的揭下面膜,松开头发,将落地灯的灯罩当镜子,迅速让自己恢复端庄,然后优雅的倚在沙发上,“怎么?要向我介绍一下咱们家的童养媳吗?”

    祁醉哑然:“你想见?”

    祁母微微抬了一下下巴,懒得跟祁醉废话。

    “我不作保证。”祁醉起身,“我肯定是劝他别进来。”

    祁母拢了拢头发,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祁醉放下手机,开了门。

    “嘘……”

    于炀不明所以,闭上了嘴。

    祁醉一笑:“跟我妈视频呢。”

    于炀忙噤声要走,祁醉拦着他,试探道:“跟她打个招呼?”

    于炀瞪大眼。

    “那算了,我就说我把你轰走了。”祁醉笑了下,小声道,“等下,我马上来找你。”

    “那什么……”于炀深吸一口气,挣扎,“她知道我来了,还是……打个招呼吧,别糊弄她。”

    祁醉偏头看着于炀,失笑:“你确定?”

    于炀稍微有点紧张,犹豫着点点头。

    “我妈……”祁醉迟疑,“她跟我不太一样,她人当然挺好,就是脾气……真没我好。”

    于炀下意识的整了整队服外套,僵硬的点点头。

    “那好。”祁醉推开门,嘴里念念叨叨,“我说了不要见不要见,非要打个招呼,太讲究了……”

    祁醉拿过手机递给于炀:“妈,这是youth。”

    两三分钟间,祁母已经把自己整理的随时可以开一场视频会议了,她抬眸,眯了眯眼,“于炀吧?”

    于炀拘谨的点点头:“阿……阿姨好。”

    祁母细看了看于炀,感叹:“是真年轻……十九岁啊?”

    “十九岁半。”于炀神经紧绷,“属……属兔的。”

    祁母不知被戳到了什么笑点,她忍了忍,压下嘴角的笑意,“知道,训练辛苦吗?昼夜颠倒的,适应吗?”

    祁醉:“……”

    祁醉苍凉的看了祁母一眼,明白了,自己妈并不是真的不懂什么叫温柔。

    “不辛苦!”于炀咽了下口水,机械道,“为国争光……应该的。”

    祁母深吸一口气,好似被感动一般,偏过了头。

    镜头录不到的地方,祁母死死的攥着睡衣带子,不准自己笑出来,在第一次见于炀时失态。

    祁母抬手,按了按眼角,把脸上残存的不得当表情遮了个一干二净,她脸上尽是善意:“真是好孩子,哎……有点仓促,我已经准备睡了,衣服也换了,头发也乱了,真是不成样子……”

    祁醉嗤笑。

    祁母眸子一凛,祁醉识趣闭嘴,没揭穿她。

    于炀忙摇头:“看不出来,很……好。”

    “还是太仓促了,不像话。改天吧,你不忙的时候,来家里坐坐。”祁母温和的笑笑,“咱们到时候再正式见面。”

    于炀僵硬的点头:“听……听您的。”

    祁母又跟于炀聊了几句,然后挂断了视频。

    于炀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惶然道:“她……我、我不失礼吧?”

    于炀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其实有点抵触,但下意识的感觉自己不能敷衍祁醉父母,真的打了招呼又有点后悔,“我是不是……”

    “很好。”祁醉微笑,“我妈就这样,能对你这么温柔就说明多喜欢你多重视你了。”

    于炀还是有点不放心,祁醉又道:“是真的,之前一个大赞助商想通过我跟她聊几句,她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于炀震惊。

    “对她没用的人,她不浪费时间多说一句话。”祁醉轻轻捏了下于炀的耳朵,“正常……怎么说也是我妈,我喜欢的人,她肯定也喜欢。”

    于炀轻声道:“你妈妈真漂亮,还这么关心你。”

    祁醉不欲让于炀想起自己妈妈,转口道:“还行吧……疼我是真疼我,心狠的时候也真心狠。”

    于炀不太相信:“那么好脾气……”

    “那是对你。”祁醉坐下来,懒懒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吧?刚入行那会儿,工资没多少,奖金也没多少,战队经常入不敷出。”

    于炀点头。

    “吃喝穿用,设备更新,出国训练……”祁醉淡淡道,“都是钱,俱乐部给的那点儿,不够我坐一次飞机的……那会儿我们几个轮番的摊钱。”

    “有几次,是真的过的太紧了,这些人里面就我家里条件好,我肯定出的最多,但当时太小,攒的零花钱也有限,有一次实在太难了,我跟我妈低了一次头。”

    祁醉一笑:“就是刚进队那一年,我跟我妈妈借钱,跟她说,按高利贷算就行,我肯定能还给她。”

    于炀本能的觉得……这事儿没这么顺利。

    “她给我提的九出十三归的利。”祁醉一笑,“让我三月全部还齐。”

    于炀哑然,他对此还是有点了解,这么重的利想要还上,真不是那么容易……

    祁醉无奈:“我就知道我还不上,我也知道,所以我没借。”

    祁醉当年少年意气,祁母更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危急时拉一把这种事,想也不用想的。

    “她说正好,她也怕这钱打水漂,就把我轰出来了。”

    “倒不怪她……当年出来打职业的时候就说了的,以后饿死了算我倒霉,跟家里无关,家里的钱,不可能再给我花。”祁醉倚在沙发上,淡淡道,“就烦那群什么都不知道的煞笔,不管有个什么事,赢了比赛,输了比赛,新闻稿上都非要带我爸妈大名,他俩招谁惹谁了,我又招谁惹谁了……”

    于炀默默无言。

    跟祁醉分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于炀闲下来就搜祁醉的新闻看。

    对祁醉的家境,粉丝们常说的一句话是祁醉一定要打出成绩来,不然就要被迫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黑们说的就丰富多了,有说祁醉从出道就满身奢侈品目中无人的,有说祁醉一掷千金走关系进hog的,有说祁醉靠家里砸钱才买到比赛名额的……

    不知十七岁的祁醉在被祁母赶出家门时,看着这些新闻心里是什么滋味。

    祁醉轻笑:“老子到现在都没用过家里一块钱,从出道就是靠自己,说出来有人信吗?”

    于炀没说话。

    陈年旧事,这会儿不疼不痒的说一句我信有什么用?

    祁醉释怀一笑,故意岔开话题:“找我是想说什么?”

    于炀想跟北美欧洲那边约练习赛,想跟祁醉要那边站队的联系方式。

    这本来是贺小旭的工作,但贺小旭这两天请假了,于队长自动自觉把这事儿接了过来。

    “我想问问你,问问你……”于队长低下头,耳廓红红的,“今天……练不练脱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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