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狂风撼竹。
床榻上,一道娇娆身影侧着身子,纹在背上的银鳞大鲵染上了一些血色,表面水光融融,好似银鲵负伤流血。
卢通一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素手的背影。
“醒了?”
素手没有回应,不过呼吸时,身躯微微起伏,带动背上的银鲵也一起喘息。
他伸出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地从银鲵上拂过。
手掌所过之后,掌下的皮肉纷纷绷紧,银鲵随之而动,隐约间仿佛生出了一些凶光。
“时候不早了。”
临近黄昏,往常这个时候素手已经动身折返。
银鲵勐然翻身。
素手纵身跃起,从卢通身上越过,跳下床榻后立即裹上一件宽袍,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等等。”
卢通从床上坐起。
素手脚步立即加快,推门而出,留下两扇空荡荡的木门。
卢通独自坐了几息,看着身旁湿漉漉的床单,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宗门弟子,果然有些奇趣。”
早年宗门还在时,宗门弟子大多在山门内修行,很少和普通百姓相处,身上多少有些出尘之气。
素手就是如此。
而且作为宗主的道侣,除了出尘,还有一些眼高于顶的冷傲。
素手仙子,仙子之名不全是虚名。
“国主,素手走了,楼下已经备好热水。”
曹芙侧身站在门口。
“好。”
卢通起身披上百妖森罗,一把揭起床单,丢给曹芙,道:“装起来,送去玉池。”
“是。”
……
紫气殿外,卢通站在承台边缘,仰头看着天上。
天气十分清朗。
瓦蓝色的天空,极其清澈,像是天下最上等的琉璃。雪白云朵,又肥又厚,像几个大胖小子。
“师尊。”
“嗯。”
卢通随口应下了一声,继续看着天上。
最近没有任何异常。
他有几个猜测。
要么倪伯袭还不知道,良妖正国是擒气宗的地盘,容不得外人随意窥探;
要么不能来,立国以来从未有过大能亲自出手的先例;
要么不敢来,良妖正国是一处风云汇集之地,集结了神灵、仙船、擒气宗,等闲之辈未必敢插手;
还有一种可能是故作不知……
“师尊在看什么?”
“没什么。”
卢通笑了下,从天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旁,道:“近来修行……”
他问了一半突然眼神稍变。
忘秋站在旁边,和他刚才一样,正仰头看着天空,眼神平澹,透出的气息却极其坚韧,像一柄冲天而起的利剑。
又看了一息,再次察觉到不对,不是利剑,气息冲天而起,却没有丝毫锋锐之气,而是一股十分坚韧、倔强的气息。
“换法门了?”
忘秋低下头,道:“前些年换了。”
“什么法门?”
“《观草经》,师尊留在煊阳殿的法门。”
“观草经……”
卢通回忆了几息,这才想起一些,道:“银青留下的法门?”
“嗯。”
宗门隐去之前,他在虎口关和银青见了一面,银青赠予了在古仙之地临草山的修行感悟。
忘秋取出一本纸张泛青的薄册。
卢通接过册子,看着忘秋,缓缓点头道:“很好,很好。”
九夫人之后,本以为忘秋会是下一个。
自弃者天弃,一国之主也有力不能及的地方,唯有自己与天争命,才有一线长生的机会。
“古仙之法名义上讲求顿悟,在国中修行不便,以后可以搬去术国,煊阳殿中的琐事可以交给下面人操劳。”
“嗯。”
卢通想了一下,继续叮嘱道:“顿悟不是无水之源,背后是厚积薄发,看书是其一、经事是其二,二者兼具才有东西顿悟。”
“嗯。”
忘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不过背后的气息已经完全不同。
二人说话时,一点金光靠近过来。
“拜见国主。”
庸慵落在旁边。
忘秋准备退下。
卢通摇了摇头,示意她一起旁听,问道:“庸殿主,什么事?”
“神主派人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
庸慵迟疑了一下,道:“神界已经准备妥当,派来了一百艘金光舟,国主如果需要帮忙,尽管直言。”
卢通笑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隐晦光泽。
遵天神界很着急。
比想象的更急,几次三番的催促,看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修行遇到了关隘,不过无伤大雅,只需几日就可以突破。请转告神主,等堪破关隘后立即动手。”
“敢问国主是什么关隘?”
卢通蹙起眉头,陷入了沉默。
没有关隘。
不过既然庸慵凑上了,不说白不说,遵天神界底蕴深厚,兴许可以顺手捞些好处。
他想了一会儿,道:“神国东进时有几个大敌,到时少不了恶斗,我所学极杂,拳、棍、剑、鞭等无所不会,最近正尝试以一法纳百法。”
“属下还有一坛黄野酒,可以稍许帮到一些。”
庸慵留下一坛酒,朝北方飞去。
卢通提着酒坛,随手交给忘秋,道:“这可是好东西,取自参法灵地宝贝,可以辅左闭关。”
“谢师尊。”
……
几天后,卢通再次前往水榭。
楚江兰的书房内。
卢通问道:“上次素手来了吗?”
“来了。”
曹芙递过一杯茶水。
卢通勾起嘴角,喝了一口茶,道:“算日子,今天又该来了?”
“对,现在应该在路上,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带人下去吧,我去等她。”
“是。”
凋花木楼内,卢通坐在软塌上静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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