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鹿的院子。
一南、一北,两排屋子,总共六个房间。
北屋,左侧房间。
床上铺了一张兽皮。
卢通躺在靠墙处,头靠窗台,尾巴耷拉在窗口,仰头看着天上繁星。
杏山一行, 劳心又劳力。
漫长算计、几场恶战、数日奔逃,如今终于能放松一下,舒舒服服地躺炕头。
真美。
他张开嘴巴,等了几息,不见典四儿送上水果,只好出声提醒。
“啊。”
一旁,典四儿放下手里功法。
从炕中间的桌子上,捻起一枚去了核的沙枣, 屈指弹向窗外。
金尾闪过, 沙枣进嘴。
卢通边嚼边道:“翻到什么好宝贝了?”
兽皮上摆了一堆东西。
鬼鹰的指环、短剑,袁破云的长刀,还有法门、灵珠、丹药、石头……
典四儿递过一本黑皮册子,道:“鬼鹰的身法。”
他立马咽下沙枣,伸手接过。
鬼鹰的身法很厉害。
不过瞧了一眼,又蹙了下眉头,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洞?”
翻开的那页,每行都有几个拇指大的洞,每一句话都残缺不全。
而且,后面每一页都是如此。
典四儿摇了摇头,又拿起另外几本功法, 道:“鬼鹰留下的书全都这样,缺文少字, 没办法修行。”
卢通随手扔掉册子,道:“看来这家伙早知道有这天。”
“可惜了这么好的法门。”
他并不在太意,笑道:“入了擒气宗, 还怕没有法门?”
再寒酸的宗门,也有几道镇宗法门。
更何况,擒气宗一点也不寒酸。
典四儿又拿过一套铜皮册子,道:“老爷,袁破云留下的法门,包括功法、刀法、法术,一整套都是完整的。”
“给二虎吧,那把刀也给他。”
入了宗,有了根基,以后可以开枝散叶了。
娶妻生子太早。
典四儿、大憨,留在身边用处更大。
适合派出去的,只剩下二虎。而且二虎已经娶了老婆,再带出去打杀不太合适。
卢通思绪纷飞。
从镜心与甄家、跑到良妖商会、又飘到截水湖……
“叮!”
帘子外面传来一声剑鸣。
杨鹿的房子,除了大门外,隔间只用了一层帘子隔开。
他的思绪被打断,道:“进来。”
范顺掀开帘子进来,扫了一眼炕上的众多零碎,道:“难怪窦罔放着塔主不做,回去当沙匪, 真是大丰收!”
吴难跟在后面。
卢通瞧了一眼, 立马明白两人来意, 坐起道:“来分赃?”
“我也有份?”
他捡起随手丢掉的残缺册子,扔过去。
范顺接着册子,坐在炕沿,翻看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
三人在桌边坐下。
卢通取出茶具,开始烧水、沏茶。
一边动作不停,一边开始讲述夺取“日心”的来龙去脉。
吴难安静倾听。
说到一群人在茶酒馆楼顶共品新酒。
吴难第一次开口,道:“袁破云、沙昙、白擎名,差不多每个人都在,你故意引我们过去?”
“不是。”
卢通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润了下口舌,道:“杏山塔有金丹大修士,动作多了很危险,我一直在等机会。”
吴难神色十分认真,微微点了下头。
他继续讲述,说起当初祭狼、窦门的冲突。
萧惊放火、方环勒索、又一次放火、方环抓人、典老大杀人、两塔立界……
范顺听得入神,瞪大眼睛。
“原来真相是这样啊,那个姓萧的挺有种,逃到什么地方了?”
“去当沙匪了。那天攻堡的几支沙匪,他们几个就在里面。”
“啊?”
卢通笑了笑,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
范顺盯着茶杯,喃喃道:“这……哎!如果当时谷传笛出头,他们肯定是护堡的修士,现在反倒成了攻堡的沙匪。”
吴难若有所思,道:“一饮一啄,千丝万连。”
“对,小算盘打得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了大亏。”
“所以为上之道,当广施仁善。”
“帮一千个、一万个,即便没有别的好处,也能少一千个、一万个仇人。”
两夫妻一唱一和。
卢通听得愣了几楞。
他没想这么多。
帮萧惊几个,主要是为了搞出乱子。不过细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卢兄,再之后呢?”
“之后海家便来了。疑冢是一块肥肉,四塔全部被引动。海家更是一大变数,可以改变四塔之间的强弱。”
他没有藏私,一步步细细讲述。
吴难听得十分认真,眼神渐渐聚在瞳孔中央,化作一点亮光。
观人、养剑。
在吴难眼中,卢通已经成了一柄剑中剑。
外剑,像一座险峰、怪山。山上,有峭壁、悬崖、深涧、幽洞……
内剑,剑刃奇诡曲折。正中央的剑脊却极为方正,直插云天。
真心难见。
相识一年有余,终于看见熟人的真面目,带来的震撼尤其剧烈。
“嗡~”
一声剑颤。
卢通立即停止讲述,看向吴难。
吴难双目紧逼,眉心浮出一道寸长剑痕,正在一凸、一凹的起伏。
范顺伸出手指,竖在嘴前,眼神朝门外示意。
走出房间。
二人站在屋檐下。
范顺仰头看着天上繁星,道:“多谢。”
“不必。”
卢通心里有些震惊。
眉心下方是神魂,吴难修行的剑法,与神魂有关。
修行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种手段。
以前只在书上看过,触及神魂的法门,金丹之下不宜修炼,否则伤敌半百、自损一千。
竟然修行这种剑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