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黑暗的大厅内古老的科尔奇斯雕塑下,一声隐约的嗤笑传出。
贝洛伦骤然抬起低垂的头颅,但却难以从昏暗的人影中找到恶意的源头。
不,太多了。
黑暗使徒本就是服侍毁灭大能的行者,而角逐权利的道路上内讧与纷争带来的混乱,也自然是取悦毁灭大能的方式之一。
恶意在这些信仰混沌的人之间简直如家常便饭,至于这种不涉及流血的嘲弄,那简直可以称做一种“温情”。
身旁单膝跪地的尤金尼奥要比他更加强壮,身上的盔甲也更为庄严、华丽。
但同为失败者的标签让这个更加资深的牧羊人与他并无不同,甚至在这个时刻显得更加狼狈。
“明天?”正前方的质疑声令贝洛伦再次低下头来。
坐席正中央的人还未开口,而自己派系的首领那不置可否的语气,则令这名新晋的牧羊人瞬间收回思绪,冷静下来。
嘲笑声也在上位者出声后偃旗息鼓,嘲笑一个新晋的使徒并非大事,可在黑爵士开口以后继续嘲笑,那无疑是对爵士本人的挑衅。
没有人敢这么做,因为那是唯二能在军团典礼上,站立在首席牧师与大主教的下首位置上,并且置身于二者斗争之外数千年没有陨落的人。
数千年的时光中挑战他的人并不少见,但只看如今坐在这里的依旧是他,就能知道那些挑战者的下场了。
动力权杖与分子刃刺剑是他最钟爱的武器,而一如这两把武器所象征的意义:
一旦被他当作威胁,那么你将面对重重阴谋之下,自黑暗中刺出的致命一击。
而另一个这样的老牌使徒——将军,尤里克,此刻就坐在首席牧师的另外一边。
与一向负责统筹、谋划的黑爵士不同,尤金尼奥的地位一如他的“诨号”一样,全凭战功获得。
这是一位少见的、擅于权谋的职业军人,而他和他的下属们组成的派系,也同样是黑暗使徒中专精正面战场的强力组成。
后勤的口袋和战场的利刃,是黑爵士和将军的核心职能。
而两个人的派系之所以能维持,而没被首席牧师和大主教吞并,其中固然有两人掌控权谋的缘故,但其核心的原因还是他们两个团体的功能,本就是怀言者军团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黑暗再次恢复安静,众多阴冷的目光再次汇聚在两名失败者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待上位者的审判,盖因对失败者的分食在黑暗使徒当中,也同样是一种残酷却不可或缺的仪式。
爵士和将军能保下他们的附庸么?
如果能,那他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不能,是不是意味着两人的权威不再稳固,从而有了挑战的机会?
野心家们在等待首领的命令,就如同贪婪的鬣狗在望着受伤的同伴。但在首席牧师没有表态之前,无人敢挑衅爵士的尊严。黑暗中的恶意如同实质般在翻腾、涌动,可偏偏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出现。
笃……笃……
艾瑞巴斯终于满意的顿了顿手杖,而众多黑暗使徒的视线也追随着权利向他集中。
这是他最乐于见到的场面,盖因权势与力量的味道再如何甘甜,也需要时不时的用这无声的肃穆才能衬托。
怀言者军团在他数千年的经营下,其黑暗中混乱、血腥但又服从权威的秩序,至此一览无余。
“继续。”感受到首席牧师的愉悦,爵士转头看向对坐的将军,这种“宽容”在首席牧师身上可不多见,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帝国海军没有重型主力舰,不足为惧,我已将他们逼出奥拓一号星系中心区域,地面的战争已具备全面展开的条件。
只要再给我24小时,我必将那颗该死的星球献给您!”
贝洛伦嘶哑着喉咙向首席牧师保证,而他急切的目光却被理智压抑,死死的看着地面;
握紧的拳甲在黑曜石的地板上留下黯淡的刻痕,动力甲上蒸腾的水汽无声的映衬出他的狼狈……
“你呢?尤金尼奥,你有什么要说的?”将军在贝洛伦的话音落下后开口,为自己的学徒找到表态机会的同时,堵死了任何第三方加入讨论的机会。
“20个小时。”尤金尼奥的语气和他的导师一样冷硬,没有任何余地的保证,在充满尔虞我诈的黑暗使徒之间,反倒是成了一股清流。
将军的眼睛在得到回答后从学徒身上离开,他也同样看向高踞首座的艾瑞巴斯,等待着这个军团掌舵人的裁决。
一秒……
两秒……
三秒……
“27小时。”
令人难堪的沉默终于被打破,首席牧师看了看臂甲上的时间对两个人说。
“从现在开始到奥拓一号的下一个自转周期结束,你们还有27个小时。”
“您的意志!”贝洛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比死亡更黑暗的恐惧过后,野心的火焰又再次从他的眼中燃烧。
他迫不及待的向上位者表达着自己的态度,可未等到他从地面起身,艾瑞巴斯的声音又再度令他陷入低谷。
“还有……纠正一下,不是我的意志,是军团之主的意志。”
“是……”贝洛伦再次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小心思被看穿了。过于迫切的语气出卖了他的虚弱,向首席牧师的阿谀讨好则背离了自己的派系。
但没人在乎,短暂的战争评议到此为止,一连串的甲胄摩擦声中,艾瑞巴斯已带着一众黑暗使徒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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