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上的战斗仍在继续,而在场的阿斯塔特无论来自哪个阵营,都睁大着双眼不肯错过这场颇有传奇色彩的决斗。
一秒……
两秒……
三秒……
芬里斯的风暴仍旧不知疲倦的咆哮着,向它面前的山峦前倾泄着自己的愤怒,而那座山峦却岿然不动,于无声的对比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自从拉格纳从芬里斯的冰原走出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作为一名至高王选召的战士脱离凡世;
而自从他饮下那杯狼酒之后,成为鲁斯血裔的他更是在帝国的疆域中披坚持锐,于数个世纪之中为帝国斩杀无数的仇敌。
可就是这数百年的征战时光里,他也未曾有过如此尽兴的一战。
因为从未有人能真正有机会让他施尽手段,让他将心中的怒火燃烧到最后的同时,也将手中的战斧挥舞至最后一息。
从来没有,他原以为以后也不会有。
他天生就是一名战士,他挥舞兵刃的技艺就如同他使用自己的躯体、爪牙一般源自本能。
无论是从一名血爪开始,还是在完成复仇誓言后成为一名狼卫之后,他在成为一名太空野狼后的数百年里,就没有遇到过对手。
在偶尔的战争间隙中他也会猜想,自己会是死于一场舰队的海战,或是消失在某次亚空间迷航之中。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次一对一的正面决斗,而产生出死亡将至的危机感。
是的,尽管面前的这个半神并未反击,而仅仅是就着他的攻势在看似简单的防御。
可他在将手中的武器与对方相抗的第一秒钟,就已经知道了这场战斗的主动权,从未有一瞬间完全属于自己。
那是比他更加强大的力量,但却每每克制在恰好与他的攻势对等的防御之中,那是比他更加敏锐的双眼与躯体,但却好整以暇的维持着与他对等的速度。
甚至就连他引以为豪的武技也是如此,对方的每一次重心调整都在引诱他的进攻。
而这些重心在看毫秒之中看似普通的动作下的微妙转移,却又让他的攻势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过哪怕一次的正面回馈。
他已经尽力了,但敌人的双眼与武器每时每刻都在指向他的漏洞,他已经接近体力爆发的极限了,但在这看似质朴的反击之下,他居然连后撤都无法做到,只能继续着自己的舞动。
是的,也许在旁观者的眼中他此时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进攻,而如果没有意外这种令人窒息的进攻还将继续下去,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可处在风暴正中心的拉格纳自己知道,这场战斗打到现在,他就像是一张被操控着线绳的风筝,仅仅是在对方的指引下为之起舞罢了。
战斧的斩击、捅刺……动力甲的肩靠、膝撞……
头狼在整个身体都作为武器下,不可不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下,这数秒钟内的上百次进攻,可以说是将他的全部本领都施展了出来。
然而加尔文手中的重剑却像是一面叹息之墙,在各种以身体为支撑的架构中将他的攻势一一化解的同时,也在向他展现所谓防御的极限。
来自奥特拉马的常胜军剑术、来自帝国之拳的冠军重剑、来自凤凰卫队的刺剑与弯刀、来自吞世者们的角斗术。
面前这个神秘的原体手中的大剑在挥舞中,其武技的套路总是出现令拉格纳为之错愕的影子……
而更令他心底为之一沉的还是原体在刚刚以剑做盾,用一套属于禁军的武技将他逼退后,在他面前摆出的、令他无比熟悉的起手式:
芬里斯的獠牙——双持战斧的单手版本。
这是底裤都被看透了?还是说原体本来就了解他们芬里斯的武技?
身躯骤然退开的拉格纳有种恍惚的感觉,荒谬与错愕之中他已经毫不怀疑面前的这个家伙,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向他再来一遍“芬里斯诸般武技”之教学演练。
而他拉格纳,就是那个用来充当教学道具的倒霉蛋。
这真是一场战斗?还是说这就是一个脸贴脸的武力炫耀?
他想向自己说明什么?哦,权利。
那个芬里斯无数的时光之中被人们所共知、共认的道理——基于绝对力量之上的权力。
“不打了!我认输……”
想通这点的拉格纳瞬间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对方已经证明了他的强大。而自己作为从体能到武技各个层面上,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除了向胜利者献上自己的忠诚,又还能再做什么呢?
服从也是一种生存智慧,尤其是在冰冷而残酷的狼群之中。
剧烈喘息着的拉格纳抬头看着眼前的巨人,终于在一声不甘的低吼中,将自己的战斧倒持向面前的胜利者递出。
而将手中重剑再次背在身后的原体,则大步走上前来后一把将拉格纳手中的战斧抢走,然后高高的扬起向所有的见证者展示。
这是力量在得到证明后的地位的交接,这也是武力在得到确认后的权利转让,芬里斯的文化就是如此赤裸,而了解他们规则的加尔文也因此不会拒绝和客气,因为那就是对拉格纳的最大侮辱。
狼卫们在看到胜利者的出现后均告沉默,最终成排的单膝跪地,向新生的至高权力者表示服从;
而黑色圣堂们则看着原体的身影面色复杂,因为那刚刚的战斗中他们亦有那么一个瞬间,看见了多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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