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他怎么舍得

  沈娴踉踉跄跄就朝殿首的苏折走去,他端坐在矮桌前,黑发如墨,目光温宁。他好似料定沈娴会来,所以他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她。

  沈娴认为他在做一件非常疯狂的事,大抵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所以从始至终他都能如斯淡然!

  那时沈娴很想揪着他的心问他,究竟是怀着何种心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苏折越是淡然,便衬得沈娴越是像一头快要暴走的野兽。

  连日以来,她都将自己的内心束缚困住,得不到半分释放和松懈。她痛苦着,努力着,想要追上苏折,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可能永远也追不上他。

  因为她没有他那样一颗心。

  在几人看来,沈娴从未与苏折这般决裂过。

  她气,她恼,她恨,她痛。

  精致的杯盘全部扫落在地,她倾身在苏折的桌前,凑上前去一手就揪住了苏折的衣襟,拉到咫尺面前来。

  沈娴咬牙,猩红的眼眶里含着泪,又爱又恨道:“我说过了不准的,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至此!你是不是高兴看着我最后落得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是不是高兴看我痛苦,你是不是高兴要这么折磨我!”

  她知道,不论她如何卑微,如何示弱,大抵苏折都不会再如从前那样依着她宠着她了。他好像下定决心,再不会回头了。他如今的心真真比铁石还要硬。

  沈娴不想再在他面前哭泣,不想再让自己这般没用,可是没有办法,当她这样和苏折相对时,她还是泪如雨下。

  那眼泪从她眼眶落下,无声地滴淌在苏折的衣襟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水痕。他垂下眼帘,不去看。

  沈娴终是拿他没有办法,又隐忍哭道:“如果你是要看我痛苦,要折磨我,那你做到了啊,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还想我恨你憎你,想我往后一生都过得生不如死?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苏折可不可以告诉我,就是要我死心也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殿上唯有沈娴的叫嚣,剩下的皆是苍白的沉默。

  苏折没有为自己辩驳哪怕一句。

  他只轻轻上挑了挑唇角,依稀道:“这次皇上来得真及时,便算了。”

  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沈娴心里渐渐灰冷了去。她收了眼泪一字一顿道:“这次便算了,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对你客气的。你可以毁了你自己,你也可以毁了我,但总归与他们无关。来人!”

  殿外后继才有宫人追上来,沈娴令道:“把苏相送出宫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松了手指,他衣襟上的折痕清晰可见。沈娴直了直身子,苏折拂衣起身,对着她淡淡一揖,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娴侧目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唇,没让自己显得太过软弱。

  可是她的痛苦,笼罩在身上,就和这满地狼藉一样,一眼就看穿。

  连青舟不在官场,许多事他只是有所耳闻,知道得并不多。他回过神,道:“皇上对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M.ßĨQÚbu.net

  秦如凉一道眼神看向连青舟,连青舟适时地闭上了嘴。

  沈娴觉得累极,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往殿外走,魂不守舍道:“我也多想,这只是一场误会。我累了,你们自己回吧。”

  殿上的三人,一时谁也没先起身离开。

  秦如凉把地上歪倒的酒壶扶了起来,捡了一只半碎的杯子,继续斟酒。

  看着秦如凉举杯要喝酒,贺悠和连青舟且惊且疑。按照方才沈娴的反应来看,这酒和菜肴,都应该是吃不得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苏折究竟是怎么想的,今夜进宫来,也毫无一丝防备。这酒里究竟有没有毒,也未尝可知。

  贺悠还是提醒道:“秦将军还是谨慎为好。”

  话音儿一落,秦如凉已然自饮自酌。

  他道:“如斯好酒,浪费了可惜。”多饮了几杯酒,又道,“若是他真要置我们于死地,何须大张旗鼓地请我们到宫里来,又何须刚好被皇上给撞破。”

  贺悠恍然:“他是故意做给皇上看的,为何?”

  秦如凉喝完了那壶酒,起身朝殿外走去,道:“他应该比谁都希望,我们能好好活着。不然皇上身边没人照顾着,他怕是怎么都无法安心吧。”

  贺悠和连青舟面面相觑,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沈娴心里的苦可以看得见,可苏折心里的苦是看不见的。

  与其说他是在逼沈娴,不如说是在逼自己。他得需要多大的决心,才能把自己逼至如今众叛亲离的局面。

  他不怕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离去,他只怕她不能好好活着。所以他费尽心机,让她担君主英明,让她得朝臣忠心,他要把所有好的温暖的最后都留给她,而自己带着那些阴暗的、丑恶的一起消失。

  他担心沈娴狠不下心,所以只能由他狠下心来,以这样的方式决裂应当是个不错的结局了吧。

  如秦如凉所说,他怎么可能把沈娴身边重视和亲近的人都杀个干净。等他走后,有他们代替他守护他最爱的女人,也好。

  他怎么舍得,真的让她做一个孤家寡人。

  离京视察的官员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可启程的日期迟迟未定。原因是苏折上了数道奏折,全都被沈娴驳回。

  她不批,她不允许苏折离京,她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沈娴在太和宫里把往日从夜徇那里抄来的凤梨酒都搬出来喝,她醉倒在寝宫里,玉砚和崔氏都心生不忍。

  苏羡进寝宫时,与崔氏道:“二娘能不能去把我爹请来。”

  崔氏道:“先前大人就不肯见皇上,如今……”

  “就说我娘病了。”苏羡想了想,道,“这次病得严重,不愿醒来。”

  崔氏连忙就出宫去了。

  苏羡一进寝宫,便闻到了满屋酒气。他看见沈娴歪倒在贵妃榻上,旁边还倒着凤梨酒的酒坛。

  苏羡默默地抱了毯子来,搭在沈娴的身上。

  他蹲在贵妃榻前,静静地看着娘亲。见她眼窝里隐隐有泪痕,便伸出软糯的小手,轻轻给她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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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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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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