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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田渐渐少了,山丘连绵起伏,线条柔和。
楚凡信马由缰前行,安静地听石猛讲述,脑海风驰电掣一般印证、判断、计算、推理、演绎……
呵呵,百万大军的决战,明显吹牛逼嘛!
当然,不怪石猛,他是真信了。
楚凡在书籍中见到过对云溪原之战的介绍,说什么“伏尸百万,血流漂橹”,纯粹吹牛不打底稿。还见到厉国上将军孟代在此战中诡异失踪的记载,这个才是真实的。
云溪原场地狭窄,根本容不下百万大军决战。
况且这个时代的效率低下,为保障一位士兵作战,至少需要三个人负责辎重补给。一旦战线拉长,后勤人数将急剧上升。民夫得吃饭,骡马也得消耗草料。
如果把他们都计算进去,百万大军才勉强凑够。
照这样估算一番,双方作战军队加起来顶多二十几万,短兵相接的才几万。
这几万人也不是堆在一起打群架,而是分散在从阳武到云溪原到苍南郡的两百多里线路上,经历了非常多的小规模战斗。
为什么书中经常出现几万人击败几十万人的恐怖战例,就是因为对方的战斗人员并没有那么多,各怀异心。
大战役是由一场一场的战斗组成,分隔在不同区域不同时段打,犬牙一般交错。只要其中一两支部队抵抗不住了开始逃,相邻友军也可能被牵连影响,无斗志。最后大伙不打了,撒丫子就跑,形成大溃败,所谓兵败如山倒。
由此看来,姬国军队还是很强大的,一节一节地整齐退却,并没有溃败。
厉国把逍遥侯渲染得如同战神临凡,其实他仗着本土作战便宜把姬军赶走,一突入对方建宁郡就被逼退。
嗯,还是很厉害!
尤其后来不惜劳民伤财修直道,开山填谷,遇水搭桥,非常具备超前思维。
那么他空耗米粮,囚禁三千战俘干什么?恐怕是出于策略考虑,比方说舆论风评,比方说作为谈判筹码,等等。
任谁拿了三千不肯归降的战俘都会头痛。放了吧,人家回去还当兵。杀了吧,影响太坏。化整为零卖了吧,没人肯要杀气腾腾的奴隶。
战俘暴动,很正常。
瘟疫,也有可能。
隆冬时,已经被隔离的瘟疫居然越过云溪传染三个村庄,却不太可能。
此事必有蹊跷!
十一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楚凡懒得费神,重点关注胡二。
他与牛丁的重合点很多。
离群索居,绑架小孩,涉及幽冥,死状相似,三炷香……
楚凡大胆推测,牛丁住进胡二的房子后继承了衣钵,成为冥河摆渡人,由一个普通泼皮变成了不得的泼皮。但胡二是正式工,牛丁却是临时工,所以不敢嚣张。至少自己用柳枝鞭打时,他不敢还嘴。
关键之处在于那三炷香,可能是与幽冥通讯的工具,点燃后请来黑白无常。民间请神送鬼,不也是点三炷香嘛!
捕头董卫应该死于黑白无常之手,并非被胡二咒死。
老县令李光明知道一些内幕,所以临走前对石猛讲了那番话。不过官威太小,对抗不了。一般告老还乡,是需要自己先提出申请的。看样子他被严重威胁,在节骨眼辞官。
胡二是个脱伍的军汉,瘟疫之后突然出现在阳武。蛛丝马迹,玄机重重。
牛丁临死前喊出“鬼差上路,黄泉不归。你跑不掉的……”,敲响了警钟。须要趁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还没有找到自己,早点筹划。
楚凡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警惕,豪气渐生。
呵呵,管它什么魑魅魍魉,我自笑傲前行!
快靠近云溪马场了,碰到络绎三拨人从里面出来,或骑或牵配备崭新鞍镫洗刷得油光发亮的马匹。看来青云郡最大的马场,生意蛮好。
拐过一个山包,出现了好几万亩的一个大草场,木栅栏高高耸立。
二人来到草场最前方一栋青砖大宅前,立刻有伶俐小厮上来牵马。宅子前还停放四辆马车,想必也是买马的。
两个女子带着丫鬟在不远处悠闲散步,把这趟买卖当成了郊游。更远处的棚子里,几个伙计正在卖力地给两匹马洗刷,配鞍镫缰绳马鞭,边上站着几个人评头品足。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陪一位富家翁从宅子里走出,见到石猛一愣,笑嘻嘻拱手,道:“石捕头,稀客,今日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这里除了马匹,可没有别的。”
石猛今日穿便装,就是怕别人误会他在办案,闻言尴尬笑道:“林管事,咱家今日过来,正是要买一匹马。”
富家翁也认得石猛,到近前拱手寒暄。
林管事道:
“石捕头,是自己买还是县衙买?要不你先进去吃茶,里面还有其它管事招呼。我先陪下王翁……”
“是自家买……”石猛见楚凡微微摇头,继续道:“我们得赶时间,下次再吃茶吧……烦劳叫一个老伙计过来。”
林管事便唤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伙计,自己陪着王翁往马棚那边去了。
那老伙计一溜小跑到石猛近前,点头哈腰作完揖,呲出一口黄牙板,嘿嘿笑道:
“石捕头,小的马贵。大前年你同张捕头为捕房挑马,正是小老儿招呼的。当时偷偷告诉你有一匹黄骠马最好,后来如何?”
石猛一挑大拇指,道:“借你吉言,那匹马我骑着呢,很好。”
“有没有给它起名字?”
“这个呀,真没有。”
“畜牲也有灵性,起个名字经常叫唤,它听得懂……嘿嘿,瞧小老儿这张碎嘴,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忘了正事。不知道石捕头今日挑马,准备作什么用?”
“啊,这也有讲究?”
“那是当然,问清楚了才好帮捕头挑选。像屠宰用的肉马,咱们这里没有。像拉车的驽马,负重的驮马,也有区分。如果拉的是仪仗华车,便需要高大漂亮,性子温顺,走路平稳。如果负重爬山,矮马比大马好使。
依小老儿看,捕头武功高强,缉盗追凶,是想挑一匹行脚的快马。可跑得快的耐力不好,耐力好的往往跑不快,二者兼备的百里挑一。至于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马,属于万里挑一,凤毛麟角。朝廷传递八百里加急文书,每隔二十里就在驿站换马。否则,没有哪匹马能够一口气跑完八百里,千里马也不行。”
楚凡插话道:“挑你们最好最快的马。”
马贵闻言眼睛一亮,暗道惭愧。只顾奉承石捕头,没想到不声不响的书生才是话事人,大主顾。
石猛见马贵望向楚凡,介绍道:
“我表弟楚凡,他说什么你照办就是。”
“见过楚公子。”马贵向楚凡作了个揖,道:“小老儿带你们去后山,尚有半里多路。是骑马过去看看,还是小老儿挑一匹牵过来?”
“几步路算得了什么,一起走过去看看。”楚凡微笑,点头回礼。
“行,那就请两位贵人跟小老儿去往后山。”
由马贵带路,从青砖大宅的侧面绕道往背后走。只见左右两边是一人多高密集的木栅栏,中间留出一条三丈宽道路。约一百丈外的前方又是一排木栅栏,后面一个小山包。原来这片马场的马,被围在两个大圈一个小圈的木栅栏里。
楚凡捻了下手指,朝石猛丢了一个眼色。
石猛会意,趋前几步,塞一粒碎银子给马贵,道:“承蒙老哥提醒,黄骠马骑着甚好,曾经驮咱家脱了险。”
马贵推两下没推掉,欣然把银子收入怀中,自豪介绍道:
“右边栏七百多匹驽马、驮马,左边栏五百多匹快马,前面栏一百多匹上等良马。虽然比不了北方的大马场,在青云郡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可知为什么别人家驽马只要三十五辆银子,快马只要七十两银子,咱们家偏偏要四十两银子,八十两银子,还供不应求?”
见马贵卖关子,石猛皱了皱眉头,楚凡却笑呵呵道:
“云溪马场,有口皆碑,据说出产军马……”
这时只听到“嘭嘭嘭、哐啷哐啷”响,左右前方的木栅栏里都有人敲锣打鼓。奇怪的是,马儿并没有惊慌,炸群乱跑。
楚凡纳闷问道:“这是在干嘛?”
马贵笑道:
“咱家的马,的确是按照军马要求饲养的,每年要送三百匹去边关遥平。没有命令,端的是不动如山。打仗时山呼海啸,最怕惊马。即使马儿跑得快,拖得了重车,一旦受惊便把人掀翻,把车掀翻,还不要命?”
楚凡伸出大拇指,笑嘻嘻赞道:
“哈哈哈,每逢大事有静气,你们的马是该值这么多钱!”
马贵见他称赞,愈发得意,便走边道:
“咱们早晨击鼓,马儿便会自动从厩里跑出。黄昏鸣锣,它们有会自动回厩。”
“哦,这又是什么讲究?”
“击鼓出战,鸣金收兵。”
“不错,不错……”楚凡乐不可支,问道:“老哥神态硬朗,想必从过军,参加了云溪原大战吧。”
“嘿嘿,惭愧。小老儿只在阳武县清河乡打过一仗,没本事砍掉一颗头颅,肩膀反挨一箭,上不了战场。这些年有时候想,假如当初搏了军功,何必再养马?端的是命苦。有时候又想,当初搏了军功的兄弟,十之八九战死在云溪、苍南、遥平、建宁,小老儿又有什么资格叹息?唉,甭提云溪原那个血磨,就脚下这片马场,八年前整理的时候,还翻出了累累白骨。”
楚凡啧啧两声,问道:
“那你们长年累月呆在马场,就不怕什么阴魂鬼怪?听说古战场常有阴魂徘徊,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听这话,马贵好一阵疾走。瞧在银子的份上停下来等候,又转身看看后面无人,压低声音道:
“小老儿,还真见了阴兵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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