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在西边山头落下,这片红霞里金铁交击的声音陡然炸响。
呯——
连环铠发出吱呀的摩擦,兽头肩甲下一双臂膀将披膊撑了起来,拖行地上的方天画戟抬起的那一刻,划破的泥土飞溅随着戟锋漫过天空,奔驰的战马上,平素沉静的双眸终于露出久违的神色,画戟带起剧烈的破风声,怒斩而下。
“啊啊啊啊——”
蛇矛抵住戟锋,王追马嘶鸣咆哮,奋力的蹬着蹄子,上面豹头环眼的黑汉虎须怒张,双臂奋力将压来的兵器推了回去,手腕粗的矛杆自手中一转,蛇矛穿过画戟上的月牙小枝,张飞大声怒喝:“脱手——”
金属摩擦声中,划出一串火花,方天画戟被挑飞了上天空。
“这么容易…..”
念头闪电般窜过,张飞下意识的竖矛一挡,而也就在这一瞬间,对面战马上,披风翻飞,吕布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挥斩而出,映着彤红的阳光,仿佛划出一道流光的扇形,唰的劈在蛇矛铜杆上,压到他胸甲上,全力一拉,蛇矛都被这随手的一剑迫开,张飞双臂微微颤了颤,然而坐下的王追马却是受不住的后退一步。
风卷过原野,宝剑回鞘,天空翻转的画戟也在此时回落下来。
唏律律——
赤兔马嘶鸣咆哮,人立而起,马背上吕布伸手一把接过,方天画戟映出彤红的光芒划出一道轨迹,顺势斩下。几乎在同时,张飞嘶吼着双手握住蛇矛,沉重的长兵横挥,砸了过去。金铁交鸣,轰然震响,粗壮的黑汉如同炮弹般被劈离了马背,朝后方摔了出去,滚在地上两圈之后,才停了下来,丈八蛇矛翻飞回落,呯的一声插在他附近的地上。
呼呼…..呼……
张飞满身泥尘,铁盔在滚动中摔去其他方向,发髻散乱垂在两肩,他揉着右臂站了起来,走去将蛇矛拔出,“吕布,上次我说过……”虎须怒张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嘴角挂着鲜血,这位豹头环眼的黑汉撕去上身的甲胄,随意扔上天空,他目光激出了凶性,“.……一定要打赢你一次!”
他视野对面,被夕阳吞没在一片橘红的骑士,骑在赤兔马上,沉默的对望,下一秒,吕布缓缓的下了战马,这让周围人都愣了一下,就方才都被他那一戟将张飞劈飞,给完全震慑住了,此时却是不明白为何突然下马。然而吕布持戟轻轻拍了拍赤兔,战马通灵性的蹭了蹭主人的手掌,朝那边无主的王追马喷了一口,甩着尾巴去附近站定。吕布转过头来,目光变得威严。
这许多年来,他有过纵横天下的风光,也有过让人嗤之以鼻的不堪,北地的七八年里,过往的记忆沉了下来,垫在了他的脚下,让这位曾经威震天下,却有着迷茫的虓虎站的更高,也看清了许多年前走错的路。
再次面对昔日的对手,亦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心态——碾碎一切的自信。
“让你心服,某家陪你步战。”戟端呯的一声拄在地面,他轻声说句,尘土在脚下弥漫开来。
“哈哈哈,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张飞大笑喊出一声,手中一拧,身形犹如战马拉动的战车,旋起泥泞,朝着吕布直接杀了过去。
后方的高台上,公孙止起身望着下方激烈的比斗,大致已经看出了胜负,“吕布已不是当年那个吕布了,先锋那就这样定下来吧。”
随后,他转过身,声音缓慢而平淡。
“至于你……可以递交请降国书。”
橘红的夕阳斜斜的照在台上,倾斜的人影有了动作,昧涂深吸了一口气,手臂微微发抖的从怀中掏出金丝缝制的帛书,躬身,双手呈了上去,上面用吐火罗字和汉字书写了两份,递交降表,大宛是汉朝附庸的事实就此敲定下来。
而他脚下所站的高台,就是受降台。
下方,比斗的校场上,张飞手中蛇矛如狂蟒舞尘,多年征战,有着不输于对面吕布的气势,就算打不过,那也要逆流而上——
狂奔的步履,在拉近距离的瞬间止步,沉重的丈八蛇矛也在顷刻化出咆哮,狂风暴雨般猛刺,贵山城方向的大宛军阵,上万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来自汉朝的两位将领,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战斗,对于之前想要一战的想法更加彻底的熄灭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挥舞的画戟全数挡了下来,一触既分,火花飞速的在俩人手中碰撞的兵器里闪烁,黝黑雄壮的身躯跨出大推进,手中挥、砸、刺、挑……蛇矛对画戟,不停的凶猛的挥出,兵器间巨大的碰撞,让他仿佛血管都在燃烧。
“啊啊啊——”
张飞一矛挑势未尽,双臂肌肉鼓胀,血管暴突,猛然一个下压,从半空带起罡风轰然砸下,而吕布只是轻描淡写的侧步,蛇矛落地,地面都被砸的碎开的一瞬,手中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戟耳扣住蛇矛,抬脚直接踹了出去。
脚印瞬间印在光膀的手臂上,传出皮鼓般的闷响,张飞硬生生被这一脚踢的后滑,手掌快要滑出矛杆时,发力捏紧,“啊!”的嘶吼,将兵器抽了回来,巨力将它抡开,然后朝对方笼罩而下。
“爹!小心…….”
那边的少女在马背上紧张的喊出一声,甚至其他方向几位将领心也都提了起来,那张飞力气极大,硬接对方这一矛,筋骨多少都会受伤,然而吕布这边,画戟挥开。
步履一蹬,迎着对方冲撞了上去。
时间仿佛在这刹那间变得缓慢,挥出的戟锋几位精确的插入挥舞砸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