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划过天际。
西斜的阳光里,凄凉的狼嗥响起在原野上,山麓间、河水旁四散来去的斥候越来越频繁,偶尔在远方爆发的小规模厮杀声已成了这天幕下常见的一角。同时也意味着一支大军的主力已经到来了这边,烟尘在无数的马蹄缓缓行走下溅起,弥漫了黄昏,尘烟里的还有一面面遮蔽天日的旗帜林立着,偶尔,风吹过来,卷动了尘烟,也带着上万骑兵在行军踏动地面的响声传去远方。
前方的原野、道路、河流已经见不到乌桓人聚集的部落,焦黑的帐篷和燃烧过的尸体的气味还残留在空气里,在这之前几天里,白狼骑和黑山骑分成几支队伍对行军的道路上进行了一拨一拨的清理,被杀死的乌桓牧民的尸体大抵是没有时间处理,草草的与燃烧的帐篷一起烧毁,或丢弃在原野、山麓之间,随着几日温度的升高,尸体大多加快肿胀腐烂,有些尸体已被食腐的野兽啃食,露出森森白骨,而一些未死的,则在屠杀中早早的逃亡了。
这片原野上的乌桓部落是真的被兵锋推平了,再也难见活人。
烧焦的、未曾烧焦的尸体,触目惊心的沿着军队前进的道路,朝白狼山方向延伸下去,老鸦立在附近山林的树枝上,望着浩浩荡荡推进的军队,哇哇的叫了两声,拍着翅膀飞了下来,啄食一具倒在草丛里肿胀腐烂的尸体。
尼陀徒步走在战马群中,双手被捆的已经麻木了,空气里的尸臭味让他感觉到了恐惧,身子不停的发抖,有时行进中,看到被无数马蹄踩粉碎的尸体,身体更加的发抖,不久之前,他逃难的队伍遇到汉人的骑兵,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被杀死,只有他和汉人妻子以及襁褓里的孩子得以幸免。
后来,他被带回汉人的临时营地,见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人,对方问了他一些话,又让妻儿待在后方,让尼陀作为向导前往白狼山,磕磕碰碰的行走中,微微抬了抬看去旁边不远的黑色大马上的身影时,后脑勺便被一根狼牙棒轻轻碰了下,又赶紧低下来。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掉。”李恪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公孙止听到话语,打发走了传令骑兵,转过头来看向垂首在走的俘虏,“我看你妻子模样,虽然瘦弱了一些,但没有受到过虐待,想来你的汉话也是她教的吧?”
“是……是的,狼王。”尼陀颤颤兢兢的低着头回答一句,随后就不敢再开腔,那边,公孙止的声音继续过来:“我汉人女子,向来都是以恩报恩的,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这乌桓人运气好啊,讨了这样的婆娘。”
嗓音雄浑,犹如一把利剑架在尼托的脖子上,感到凉飕飕的,他连忙垂着脑袋使劲的连连点头,语速飞快的说了几句“是。”忍不住还是微微抬了抬目光望过去时,看到的是狼王的目光微寒,陡然伸手拔出腰侧的弯刀,吓得他当即缩紧了脖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刀锋便是砍下,划过视线的一瞬,他直接闭上眼,死亡的疼痛并未袭来,手腕上感到一阵轻松,绳索断开掉在了地上。
睁开眼睛,眼泪差点掉出来。
尼陀激动的跪下来,话语颤抖起来:“谢谢狼王,谢谢狼王!”
马背上,公孙止俯视着看着下跪的身形,前进的马蹄直接越过了他,不再多说下去,李恪促马上前,用狼牙棒驱赶:“赶紧跟上,算你运气好,碰到我家首领心情不错,快去前面带路,往后好好照顾你家中妻儿,莫要欺负她们。”
“是是是……”
话语不断的感谢,随后尼陀小跑在队伍里,到处问人需不需要帮忙的地方,不久就被征去前方与几名斥候去往白狼山方向探查地形。过了约十里路,徘徊在行进军队两侧的黑山骑和白狼骑开始陆续回来汇合,护在两翼,形成更为庞大的队伍。
赞军校尉田豫也在此时骑马来到公孙止身侧,后者扬了扬马鞭,笑了起来:“国让身体要比李儒好的多,否则也不敢让你骑马走这般远的一趟,眼下身子可吃的消?”
“豫胜在年轻力壮,长途跋涉上自然没有不妥。”田豫也跟着笑起来,不过随后,他正了正脸色,严肃下来:“主公,乌桓六万骑兵……真要打,对我们伤亡必然不小,与其硬拼,不如再加一条智取如何?”
“你有想法,那说说看。”
“豫确实有些想法。”田豫勒了勒缰绳,策马在旁边走,“斥候返回来的情报上说是蹋頓联合诸部,豫生长在幽州,对于乌桓也有些了解,丘力居的儿子楼班才是正主,因当时年幼,所以才让蹋頓率众,如今楼班已长大成人,却丝毫没有看出蹋頓有让权的意思,或许可以在这方面下手,一兵一谋,让乌桓后院失火,战场上的乌桓骑兵自然会心生混乱。”
“此计不错。”
公孙止对他还是颇为赏识,不仅因为有赵云的推荐,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真正能震慑一方的人,田豫武艺一般,难得的是智谋和胆略都是有的,只是还年轻,稍欠点火候罢了。他点点,抬起马鞭指着白狼山那边,“蹋頓能统合乌桓诸部,也是有胆有谋的人,国让可不能小看他,计策管不管用,还要在战场上分出胜负才行,乌桓兵马百姓二十余万,败上一两场,还是能死灰复燃的,过早的将此计用了,效果并不会理想,最好能一击致命。”
“那主公认为用在何时?”田豫谦虚的问道。
周围典韦、李恪等侍卫望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