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露出繁星,静谧的城墙轮廓隐隐在铅青色里,泥土中蝉蛹破土而出,缓缓爬上树杆,一点一点破蛹成蝉,舒展开羽翅,黑夜已经褪去,明媚的阳光照下来,树荫清晰的摇晃在远方的道路上,它发出来到这世间的第一声的同时,旌旗飘荡在风里延绵而来。
云中乃是边郡,自赵武灵王在这里置郡以来,当地百姓大多具有血勇,胡虏南侵时也都会奋力保卫家园,只有无能无力时方才躲进周围城池参与守城。
周围村寨有见到七千多人的兵马过境,胆大的走到村口远远的观望那面写有汉和公孙字样的大旗,云中长期悬于北面,自灵帝死后,这里已很少有军队经过了。行进的队伍中,斥候平凡的来往传递消息。马背上,被迫参与征伐的张杨望着视野尽头已显出轮廓的城墙,心里多少有些激动,他已经很多年头没有回到家乡了。
“待拿下云中郡后,稚叔说不定就坐实这太守之位了。”半月的行军,牵招与对方已经颇为熟悉了,他骑马上来与之并肩,目光也眺望着那边的轮廓,脸上带着笑容:“华雄、高升已经拿下定壤,公孙越和邹丹兵不血刃的取下代郡,就只剩下这云中了,得加把劲才行。”
张杨沉默的看着旁边脸上带着笑容主将,片刻后,在马蹄行进中,他终于开口:“牵将军……若是信的过稚叔,就让我进城一趟,若能劝得城中太守来降,将士们的鲜血就不用白白侵染大地。”
他话语停顿了一下,捏紧缰绳,目光再次转移到城池那边,随即嘴角笑了笑,声音低下来:“公孙刺史手段果决,从不轻易饶人,想必这就是他不杀我的原因。”
大抵在张杨说这些话的时候,牵招心里多少也有猜测的,此时说透,他也就不再继续啰嗦下去,倘若云中县的太守真不知死活,那到时凭他麾下七千多人攻一个年久失修的城池也不是很难。
“嗯,既然稚叔心中已有腹案,那招就不多嘴了。”他深吸一口气,望了望明媚的天光,蝉鸣吱吱吱……的传来,“但光说也是无用,总得也要摆出兵临城下的威胁姿态。”
旋即,牵招举起手:“传令后营离云中三十里下寨,骑兵随我护送张太守入城。”随后,他转过视线,“时间紧迫,稚叔先入城试探一番如何?”
“好,我先入城便是。”张杨拱了拱手,扬鞭一抽,口中暴喝:“驾——”
战马奔驰起来。
周围,牵招领着一千五百黑山骑也开始加速,众人挥舞长兵大声呼嗬,队伍形成长龙冲出,越奔越快,地面震动发出轰鸣卷起烟尘,朝前方云中城做出了威胁的姿态。不久之后,城墙上发现了这支骑兵,传令兵带着消息飞奔下城头,朝府衙跑去,半个时辰之后,官员、将领冲上城墙,清晨的天光里,对面一道道骑兵身影奔驰而来,列出阵型,远方步卒大队,旌旗猎猎,不断的补充进来,延绵开去。
不久,有一骑单独出阵飞驰到城墙下,朝上方大喊:“我乃张杨、张稚叔,想要见云中太守一面。”
“张稚叔……他不是上党么……为何带兵回来。”
“难道要夺取城池?”
“……切莫乱猜,张杨此人向来忠义,不会无缘无故而来,既然他独骑过来面见,不妨放他入城,听听到底要说什么。”有人建议。
细细碎碎的私语中,最终将城门打开一道缝隙,将独骑而来的张杨放了进去……牵招望着入城的身影,挥手发下一道道警戒防御的指令,阵势轰的摆开。
精气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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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视野延伸向西,是那延绵起伏瑰丽雄壮的阴山,走兽在林间飞奔,陡然踩空了脚下落叶掉入陷进,远处一名猎户兴奋的从后面追赶过来,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洞中捕获的猎物,擦着汗水时,林野外有风吹进来,隐隐有不一样的声响,他靠过去,扒开草丛看向对面的大山,瞳孔缩紧起来,有东西映射着阳光,照进眸子里。
狭窄的山道间,那是盘旋山间长蛇似得军队,一支支短小的鹰旗挂着铭牌,整齐的在行进的旗手手中一致高举,上面的铭牌数量也都略有不同,大抵是代表着每支队伍称号或数量,无数的脚步浩浩荡荡踩过地面踏着,沿着道路蜿蜒向南,直指阴山脚下,南面的五原城。
天鹰飞过山涧,黑影拂过山道后方一列列披鳞甲,戴着面具的持矛骑兵,视野再往后,一名骑乘棕黄战马的身影抬起手遮住阳光照射,望了望天空飞过的黑影,放下手,皮肤较白粗犷,胡须干净的刮去,眼眶深陷高鼻,上身只有短臂胸甲,外罩一件白袍,身形看去颇为魁梧宽壮。
前方,一名传令兵跑来,右手伸直,手掌朝下行了军礼后,大概是将前方的消息传达回来,不久,马背上的那位将军点点头,让他离开,勾了勾手指,干裂的双唇轻启,用着只属于他们的语言吩咐:“前方发现东方人的村落,或许能在那里得到补给,派人去试着沟通。”
号手吹响牛角。
“哪里来的……军队……”猎户吓得后缩,随即拔腿抄来的路飞跑回去,大抵是要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附近五原的斥候驻地。
他走后不久,一支罗马八人左右的小队已经出了阴山,朝山脚下一处村落过去,此时晌午过去,大多数村民在田间忙碌,部分人没有注意到这支外族士兵入村,另一部分看到事情不对,从田间往回跑朝对方大喊,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