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虫鸣响起道旁草丛。
天光降下后,夜晚风声中传来马蹄的轰鸣,影影绰绰身影骑马奔驰在官道上,火把光芒蜿蜒而来,昏黄的光影里,跑过的战马、骑士露出狰狞,不久之后,口中吁了一声,拉过缰绳,抬手,后面的马队逐渐停下。
他鼻子吸了吸,空气里弥漫的血腥还未消散。
火把光芒从后面聚集过来,照亮周围,脚步走在道路中间,坚硬的泥土变得松软挤出暗色的水渍,然后踩到了什么东西,火把下移,是一只断掉的手掌,黑暗里伤重的马匹看到火光挣扎的仰起脖子悲鸣短嘶,众人的视野展开,周围,尸体铺满这段官道上,大部分都没了完整的形状。
颜良步行穿过尸体,看了一眼旁边一柄折断的长枪上插着的脑袋,是高览麾下的一名副将。前方道路一颗树下,摇摇晃晃还吊着一道人影,火光靠近,便是被拔了盔甲的高览,满嘴的血污,此时像是感觉到了有火光,虚弱的睁开眼。
他朝后方近卫招了招手。
数人持着火把过去将人从树上放下来,着兽铜铠的身影走过去,低头看着地上逐渐清醒过来的高览:“……高将军,那伙贼寇你可知晓来历?”
“啊……呃……”黑多白少的眸子瞪出怒火,微微张了张唇,只能发出言语不清的声音时,他便“啊——”的悲吼,手死死拽过一颗草,捏的发抖。
“他们朝何处离开?”
高览手臂的颤抖举起,指向西边。
那边,颜良收回目光,持刀转身上马,勒过马头,看向队伍中牵招等十余人:“你们留下将高将军带去新市医治,其余人随我继续追击,一军主将遭贼寇这般羞辱,实为丢我主袁绍之威名。”
高览被搀扶而起,望着背对他的身影,听到他说的语,气得脸色由白转红,泛起血色。随后,马蹄碾动,似长龙的马队起程朝西而去时,原本心中一股气陡然一散,无力的跌在麾下士卒怀里,往后的方向,他感到迷茫,口不能言想要再指挥军队,怕是困难了。
只能做冲锋陷阵之将?!
那伙贼寇到底是谁……他咬牙切齿的想。
……
西面,公孙止合兵一处千名狼骑驱赶着近两千多匹可用马匹,随后又在半途与李黑子、苏仁等率领的黑山贼合流,南北并行成一片,朝西面的卫水而去,而距离他们不到数百米的距离一支由西北面过来的队伍陡然碰了照面。
队伍中,华雄皱下眉头,提刀拉紧了缰绳:“斥候在干什么……怎么还有一支兵马在我们前面。”
“……可能误打误撞过来的。”李黑子催马上前过来这边,他原本是山中猎人,也当过逃兵,行伍经验是有的。此时也皱着眉头:“刚刚有弟兄回来,前方没有兵马的……我再找人过去探探,看哪路的人马。”
公孙止抬手一挥,“太近了,没有必要。”旋即,手拔出弯刀,“既然碰上了,不管他们是谁,敢拦,那就碾过去。”
然而就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对面那支队伍,手提巨斧,膀大腰圆定着牛角盔的潘凤面色惨白,冷汗淌下额角,肥厚的双唇嘀咕:“……就说夜里不要出来搜贼了……今年杂这么背,又碰见他们。”
一阵风吹来,他打了冷颤,连忙一勒缰绳,转过马头,斧头抬起指向另一个方向,正气凛然大声吩咐:“前方没有可疑之人行踪,咱们过去那边看看。”
“可…那边有一群……”
“我乃上将…下将,此道中阅历胜尔等百倍,我说没有人就没有人。”潘凤瞪圆眼眶,模样凶狠的盯着背后结巴开口的兵卒,瞪得对方往后一缩,“赶紧走,费什么话。”
“……明明有人。”那瘦弱的兵卒小声嘀咕。
对面,公孙止举着弯刀愣了住,原本面对他们的队伍,陡然折转朝东南方向快速奔跑离开,风里夹杂对方喊出的话语,这倒让他明白领头的是谁了,华雄放下虎口刀,望着远去的队伍,磨了磨牙:“这上下将溜的倒是快……”
李黑子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失职,过来低头拱手:“首领让我带着兄弟们把那支兵马打下来,对方知道我们行踪怕是会暴露给后面的追兵。”
“无妨,这家伙没胆的。”公孙止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肩膀微抖有些不安的斥候头领,挥手:“这月余以来,大家也累了,自然会出现纰漏,但行军打仗,半点纰漏就会害死更多的兄弟,你们是队伍的眼睛、鼻子,出不得错,回去找李恪挨几棍吧。”
低首的身影抬起头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拱手:“是!”随后,看了看旁边摩拳擦掌的小马贼,补充道:“首领,要不换个人执行吧……”
“哈哈哈……我觉得李傻子拿捏的不错,放心受着吧。”华雄摸了摸脑袋,仿佛想到了以往的遭遇,便是同情的拍了拍那黑瘦汉子的肩膀。
气氛变得愉快,窸窸窣窣的话语不时在队伍里传开,一路西行回去。我们的目光转到仓惶调转方向的那支队伍里,潘凤心情郁闷的垂首骑在马背上,自从汜水关回来以后,他就没走过好运,剿匪碰上公孙止,对方手下那虬须大汉两三回合就将自己撩倒,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此次又碰上,不用想也知道最近闹的很凶的黑山贼是谁了,打肯定是打不过……
他叹了一口气。
他娘的……就不能碰上轻松点的差事?随后,潘凤怔住,远远的听到了动静。夜风传来马蹄声,一支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