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凌晨四点,月光映射不到的地方,夜幕显得格外的阴沉,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这几天天气还是蛮不错的,悬挂在天际的皎白明月,发出荧荧之光。
范耀宗两口子从炕上坐起来,借着从窗户里照进去的微弱月光,摸索着把衣服穿好。
今天,两口子穿上了只有过年或走亲戚时才会穿的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也是他们唯一一件没有打任何补丁的衣服。
穿好衣服、下炕摸索着用火柴点上煤油灯。
“我去把他们叫起来,你去把大门打开吧,估计快要来人了。”出了屋门,李云看到刚从厨房点完煤油灯出来的范耀宗,轻声嘱咐他。
“恩。”范耀宗低头应了声,夫妻两分头行事。
虽说嫁女儿是个欢庆的日子,但两口子情绪都不高。
没有哪个父母能心大到女儿都要嫁出去了,还乐呵呵的咧嘴傻笑,又不是往里娶媳妇。
凌晨四点多,李云去孩子们屋里,挨个把人都叫了起来,另外还叫起了昨晚在这住下,跟范竹杨他们睡一个屋的李海,一会儿四邻八舍肯定会来帮忙跟着看热闹,要是人家来了,他们这一大家子还没起床,那像个什么样儿。
范竹灵昨晚睡得还不错,完全没有新嫁娘因为太过忐忑不安,从而导致出嫁前一天晚上睡不着的症状。
她昨晚七点半就睡着了,因着睡得挺早,被叫醒的时候也只是在炕上静坐了几分钟,就缓过了神儿。
一手拎起新嫁衣,她眉头微蹙,上身红彤彤的新棉袄,下身红色臃肿的棉裤,外面是条新的黑布裤子,脚下是黑色小棉鞋——穿上以后显得比平时胖了一倍。
这种天想要俏都俏不起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范竹灵将衣物一件件穿好,起身叠好被子,下炕,出了屋门。
出门时看着窗户上被贴上的喜字,想起今天是结婚的日子,还觉得挺新鲜的,毕竟两世以来头一回出嫁,而且有些习俗在后世是感觉不到的——有种古香古色的特殊寓意。
洗漱完毕,回屋上妆。
其实也没什么妆能让她上的,她这张脸清秀到妆稍微浓点就会艳俗得不成样子,只能抹点雪花膏,偷偷拿出来上辈子扔空间的眉笔描了一下修好的眉,扑了点腮红,最后把去年夏天因好奇做的唇脂拿出来在嘴唇上抹了一点。
很淡的妆,但又有点睛之笔的效果。
接下来就是坐炕上只管微笑就好——等着村里妇女小孩看热闹似得围观,
柳爱军来接亲之前,有个村里德高望重的大娘拿着两根缝衣服的线来给范竹灵开脸。
所谓的开脸,就是用两根线绞住汗毛往下拔。初次听闻之下,她还在心里暗想:辛亏脸上没汗毛,不然生生拔下来得多疼。
开脸过后,李云给即将出嫁的大闺女下了一碗饺子——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
早几年日子不好过时,出嫁前吃饺子则被省了去,但这一直都是出嫁的习俗,所以这几年地里收成好点了这些习俗又被捡了起来。
一碗饺子十五个,范竹灵硬撑着吃完,出嫁前母亲给的一碗饺子必须吃完——不能剩。
就因为李云了解自家女儿的饭量才没给多放,就怕她吃不完,别人家嫁女儿一碗饺子至少二十个。
早上六点半。
外面天刚蒙蒙亮,柳爱军接亲的队伍就到了青山村。
柳爱军进范家门时,范竹灵的屋里已经乌泱泱的都是人了,全都是听说新嫁娘今天挺好看来看热闹的。
“来了,来了。”
一群小孩子大声叫着、笑着从外面跑进了屋里,后面紧跟着跟柳爱军来接亲的一群人推搡着进了范竹灵的屋门,青山村的村民站在一旁看热闹。
“爱军,你小子不错啊。”
“对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得表忠心才能走。”
“对对对,跟你媳妇表忠心。”
陪着柳爱军来接亲的几个同龄人看到范竹灵的模样后笑着打趣他,打趣完没忍住往范竹灵脸上又瞅了好几眼。
这群人大部分跟柳爱军是同龄人,基本都已有了孩子,就算没孩子的婚反正是结了,而他们足足比范竹灵大了六七岁,所以没听说过这姑娘,但他们村有几个跟这姑娘当过高中同学的都知道她,推崇的很。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柳爱军今天穿着一身新军装,代表正规军人的标志也没摘下来,小平头剪得更短了,显得更精神。
他随他们打趣,脸上表情一成不变,只是眼角眉梢却带着怎么都掩藏不住的喜意。
从进门他就盯着那个穿着大红棉袄,端正坐在炕上,今天就要成为他媳妇的人看,怎么看怎么好看,心里美的很。
范竹灵穿上棉裤棉袄后,把纤细的身材生生掩盖下去一半,虽然村里小伙都爱俏,但李云这个过来人深知,自家大闺女这个瘦不拉几的身体,村里婶子大娘的可都不咋能相中。
所以做棉袄时:一是为了女儿怕冷给做的厚了点,二就是衣服厚了能掩盖身体上的缺陷。
可惜这个身体缺陷只是在李云眼里看着是缺陷,范竹灵却觉得她这身材差不多,毕竟该有的地方她都有,也不比别人小什么。
在推搡着调笑打趣了一番后,主事人跟范耀宗两口子寒暄完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大家劝开,让两位新人给范荣山老两口跟范耀宗夫妻俩行礼磕头敬茶,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生养之恩。
拜别父母,范竹灵跟柳爱军被众人拥簇着出了家门,出了门范竹灵才看清,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一辆牛车。
应该都是跟生产队借的,马跟牛的头上还各別着一朵大红花,一看就是娶亲的车。
马车下面垫着草垫,上面放着被子,而牛车上却只放了一个草垫,范竹灵被柳爱军扶着上了马车,上车后柳爱军把被子盖在了范竹灵身上,在一小串鞭炮声过后,赶车人扬起鞭子,两辆车被牛马拉着缓缓前行。
在马车往前走了大约十米远后,范耀宗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用微颤的双手把手里的那盆水泼了出去。
泼水寓意着——把女儿霉运洗掉,新的一天在等着你,期盼女儿婚姻幸福。
水泼完他就跟红着眼的李云一起被拥簇着回了家,闺女是嫁出去了,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东西等着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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