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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细细长长的青草叶子摇曳起来,晶莹的露珠顺着叶子缓缓的往下滚落,就像是一颗透明的珍珠,散发着五彩的光华。
透过晶莹通透的露珠,可以看到在不远处里零散的立着几个帐篷,还有一大圈木质的栅栏围着些牛羊……
用厚布补丁叠补丁的帐篷门帘一掀,从其中走出来一名在腰间夹着个釜的胡女,宽大的羊皮袍子虽然残旧,但是还算干净,略显得嬴弱的毛绒在空中轻轻颤抖着。
胡女嘴中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转到了帐篷后面,推开了半人高的栅栏,来到了一头母牛面前。
先是去切了些干草放到牛槽里给母牛喂食,然后才挠了挠牛脖子,又轻拍了两下。
母牛低低的哞了一声,嘴里磨着干草,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过来,似乎就像是在微微的笑着。
胡女蹲下身,凑近了母牛的腹部,先是在手里哈了一口气,又双手对搓了好几下,将手掌搓得缓和了些,才伸手捞过了一只鼓胀胀的牛乳,轻轻柔柔的挤压起来。
雪白的牛乳喷溅在釜中,嗤嗤作响,激起浅浅的一层泡沫……
一只黑嘴麻雀扑愣愣的飞了过来,然后在草丛中落下了脚,微微歪了一下头,然后双腿往前蹦了一步,低下头在地上啄食着什么。
忽然之间,黑嘴麻雀猛然抬起头来,僵直着脖子,侧着头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然后双腿一蹬,转眼间就飞上了天空。
麻雀越飞越高,转眼之间掠过了茫茫草地,然后飞过了一个小山坡,骤然看见如同乌云覆地一般席卷而来的骑兵,顿时慌乱的奋力抖动翅膀,扇下了两三根羽毛,逃往高空……
轻轻柔柔的灰白色的羽毛在空中飘荡而下,然后被下方的骑兵携裹的风一吹,瞬间就不知道消失到了何处。
只听闻闷雷一般的马蹄声轰然响起,震得大地仿佛都在颤栗不已。
帐篷前的胡女端着半釜的牛乳,正在往回走,却看到釜内的牛乳一圈圈的开始掀起了涟漪,几滴牛乳甚至被震荡得跳跃了出来……
一片阴影笼罩而来。
一杆三色旗帜从小山坡的顶端徐徐升起,一名骑士背着阳光露出了身形,面容全部隐藏在阴影之下,只能见到横在马背上的长刀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胡女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双手一松,小铜釜径直跌落在地,牛乳泼溅得四处皆是……
越来越多的骑兵在山坡上显露了身形,黑压压的站成了一线,各色的马匹打着响鼻,喷薄着热气,将这些骑兵的身影笼罩上了一层扭曲的光雾。
在胡女尖锐凄惨的叫喊声中,马越将手中的长刀一举,顿时就骑兵策马而下,就像是一只大螃蟹,伸展出两只粗壮的长螯,往面前的这个胡人部落夹去……
牛角号声响彻上空,许多胡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要么是手持了弓箭,要么抓着一把长刀,但是却已经晚了一步。
几十根箭矢就像是划线一般,钉在了帐篷前面的空地之上,黑色的箭杆,白色的箭羽,就像是划出了一个禁区一般,将这些胡人的行动顿时冻结住了。
虽然未发一言,也没有人做声高喝,但是这些箭矢却充满了浓厚的威慑和警告的意味,任是谁都知道,若是再有什么敌意的举动,那么下一批的箭矢就该会是扎在人身上……
马越端坐在马背之上,根本就连一眼都没有看那些惊慌失措的小部落胡人,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手下的这一群骑兵身上,看着他们在交错驰骋,像扭麻花一样缠绕了几圈,将整个胡人部落切割成零散的一些小块。
胡人骑兵,或者说南匈奴的骑兵,也许是本身的缺陷,也许是先天的适应,比起并州汉人骑兵来说,更加的熟练,也更加的默契。
马越之前一直都在观察和总结,胡人在冲锋进攻之时,基本上都不需要特别的号令,看着刚开始出发奔驰的时候像一团乱麻,但是在冲锋的过程当中却会慢慢的自动自发的变阵为了锋矢阵型!
最特别的是整个过程根本就看不见有人在指导调度,就像是篆刻在胡人的身体里面的本能一样,轻而易举的调整着攻击的节奏和步调,
这种小规模团队内的默契配合,是马越原先最为缺乏的一个技能。
但是现在,似乎在一点点的被弥补起来了。
比起前些次,感觉上明显顺畅了许多……
马越微微仰着下巴,端坐于马背之上,身后的亲卫也是擒举着战旗,稳如泰山,并没有发布任何的命令,就是完全凭借士兵及低阶士官们的自动调整。这种自发的细微相互配合,才能更有效的适应战场的变化,兵士也不用时时刻刻去关注中央战旗有什么动向,只需要跟周边的战友们相互协作好,听从低阶士官们的调遣安排即可。
换一句话说,汉人原来的骑兵,强健有力,但是灵动方面略有不足,就像是一个机械木偶,一举一动都要由中心指挥官来进行协调和指挥,迟钝和僵直很难避免,现在学习胡人的骑兵模式,就宛如是在骑兵这个人形木偶的关节当中加注了一些润滑油……
“举旗!鸣号!”马越看着整个部落场面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了,便下令道。
一杆双头金乌战旗被高高举起,于斐潜的三色战旗并列,于此同时,苍凉悠远的牛角号声也同时响起……
马越手下的骑兵们接到信号之后,便开始用简短的胡语开始喊话,命令小部落里面的人全数跪下,违令者斩!
战马的马蹄纷飞,带起点点的草叶,穿梭在帐篷周边,短促而生硬的胡语在重复,不容抗辩和质疑,带着一种铁锈斑的血腥之气。
胡人部落之内,有的人惊恐的抱着脑袋嚎哭,有的人瞪大眼睛左顾右盼,有的却紧紧的抓着身边的什么东西,就像是用其来提供自己站立的力量一般。
一只苍老的手慢慢的掀开了帐篷的一角,露出了一点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