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部在山顶呼啸而过,将第一波冲上山顶的敌军完全碾压。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停!”
一声令下,快速冲锋的骑兵,死死拉住缰绳,夹紧马腹。就算如此,也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高速冲锋的大军才堪堪停了下来。
“后队变前队,继续冲锋!”
山顶地势狭窄,兼且陡峭,骑兵没条件采取大迂回的方式转向,只能采取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变向,不可避免地就要耽搁一段时间。
而且这样一来,骑兵的冲锋之势又要重新积攒。
等到大军变相,等在他们面前的,是已经结阵完毕的阿育王朝大军,沿着山顶,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
在山顶下方的山坡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匍匐在山坡上。
“冲锋!”
王贲部没得选择,他们必须重新杀回去,沿来路撤离,那也是下山的唯一道路。
趁着变阵的间隙,骑兵将士们甩掉挂在枪尖的肉块,头颅,乃至完整的尸体,枪尖一抖,血花漫天,重新绽放冰冷的寒芒。
将士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们甚至来不及整理松散的铠甲,双腿一拍战马,再次发起冲锋。
一边加速,一边调整至最佳攻击位置。
全身精气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长枪之上,任何被长枪刺中者,绝无生还的可能。因为那枪尖,已经积攒了无可匹敌的加速动能,见血封喉。
“杀!”
秦军将士齐齐一声大喝,呼出口中浊气,将气势凝聚成一股。
前方的阿育王朝大军,直感到一股如山岳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力之中,还夹杂着滚滚杀气,仿佛置身滔滔血海之中,让人窒息。
仅仅一个月的厮杀,这支秦军就已凝结出铁血军魂,让人胆寒。
最前方军阵的阿育王朝军士,紧张地挪了挪立在地面的盾牌,握刀的右手更是已经渗出汗水,双眼死死注视前方,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稳住!稳住!”
好在军官们还算冷静,不断安抚大军。
“预备!”
军官抬手,已经能隐隐嗅到前方战马呼出的刺鼻浊气,以及青草被战马践踏,释放出来的青涩味道。
“放箭!”
军官长臂用力前挥,漫天箭雨冲天而起。
都是血肉之躯,在箭雨面前,谁也不是无敌的存在,高速冲锋的王贲部,最前面不断有士卒或者战马中箭,倒地不起。
此时,就算骑术再精湛的骑士,也无法做出躲避动作,而且一躲,就可能跟身边的骑兵撞到一起,太过危险。
因此,他们只能面无表情,不顾战马的哀鸣,无视同伴的呼救,不做任何停歇,直接从他们的身上奔驰而过,带走最后一丝哀嚎。
战场之上,本就无情。
他们能做的,就是冒着箭雨,继续冲锋。
顷刻之间,王贲部就冲杀到敌军跟前,面对成排的盾牌以及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杠杆长枪,骑兵将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战马冲击敌军军中,骑兵手中的长枪或刺或挑,将敌军格杀。
两翼的敌军士卒被人一推一挤,狼狈地从山顶滚落,跟匍匐在山坡上的弓箭手撞了个正着,引发更大的混乱,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阿育王朝大军指挥官远远见了,脸色尴尬不已,将弓箭手埋伏在山坡之上,实在是一个臭的不能再臭的招数。
“让弓箭手撤下来,换刀盾兵上!”指挥官果断下令。
“是!”
弓箭手如潮水般撤下,刀盾兵吼叫着,嗷嗷往上冲去。两支部队交错而过时,刀盾兵免不了一阵嘲讽,将对方羞的满脸通红。
阿育王朝大军换阵的功夫,王贲部已经一路冲杀而过,因为山顶地势狭窄,两军交锋,要么步兵被骑兵冲撞开,要么骑兵被步兵无情绞杀。
没有第三种可能。
双方就像两根对撞的麦棒,互相消耗,不断变短,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对王贲部而言,目的是很明确的,就是要一路冲杀回起点,前赴后继,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法改变这一命令。
代价却是很沉重。
等到大军杀会起点,虽然击杀了大量敌军,七万王贲部也只剩下不到五万人,就连王贲的副将都在此役折戟。
好在他们总算是赢了。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尸山血海,以及山坡、山脚的慌乱景象,王贲满意点了点头,不再恋战,果断下令:“撤!”
剩余的大军从山顶另一侧呼啸而过,消失在敌军视线之中。
…………
王贲部撤了,阿育王朝大军却才刚开始收拾残局。
虽然还没统计出伤亡,但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尤其是前面的山道上,尸体直接将道路都堵住,阿育王朝大军指挥官脸色阴沉。
以他的经验估算,此役至少折损十万大军。
除了士卒战损,乱战之中,大量粮草物资散落于地,跟泥土、血水混合在一起,眼看是用不上了。
指挥官欲哭无泪,狠狠下令:“给我找到敌军踪迹,不将他们绞杀,我们有何颜面见大王。”
“是!”幸存的阿育王朝大军同样义愤填膺。
…………
事实上,不用阿育王朝大军去找,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王贲指挥大军,不断骚扰袭击敌军粮道,或是大面积出击,或是小股部队骚扰。
几乎每天,都有大战上演。
阿育王朝大军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吐蕃山路崎岖,少有宽阔大道,运粮路线就那么一条,想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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