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为羲之,出身琅邪王氏。
吾,自幼受家族长辈谆谆教导,于幼年之时便因书法而扬名。七岁之时,忠于帝事,遵命行书于木,木削三层而有墨,因得盛赞。
吾,后得文成公(郗鉴的谥号)所重,娶妻郄氏女璿。
世人皆知吾书法无双,传达天下却是因“东床快婿”一事。
吾,深爱吾妻,却不喜天下人议论东床快婿,每闻之皆内心甚恼,世人却作为美谈,着实万分苦闷。
琅邪王氏出身,吾不必为衣食住行而苦,却须担负重振家族之重任。琅邪王氏兴盛一时,曾有“王与马共天下”一说,此却是吾王氏之灾难。
自吾堂伯父(王导)仙逝,琅邪王氏连番遭受苦难,幸有两位叔父(王廙和王彬)主张韬光隐晦,琅邪王氏免除鱼死网破之局,吾族仍然伫立国朝。
正所谓“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吾深以为然,何事可长久,何家有长兴,唯有损不足与奉有余。
吾所愿者,非以书法传世,亦不作逍遥诗人之想,私已能力所及庇护一方黔首。再愿,上天庇佑家族可长久。
然,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一己之私何其难也。吾不得已肩挑重担,游走污秽朝堂,观国朝日渐艰难,却无救世良方,何其难也。
初闻北方有汉部,吾以为实是中原遗民奋起于胡虏之境,类乞活军行求活之举。
再闻汉部,吾方得知以占一郡之地,彼之首领假借先汉后裔之名,行招摇撞骗之举,做惑乱人心之事。吾窃以为,为求活而奋起值得感叹,假借先汉后裔血脉,则着实不当人子。
何时起,招摇骗子得占一州之地?吾实不知胡虏何时衰弱如斯,只愕汉国之名又现。吾深不解,竖子当不知以汉之名不可轻易,实引朝廷忌讳,又将招众胡敌视?
吾所知者,国朝视作胡虏无能,愿再行北伐之举,以忠成公(庾冰的谥号)为主,众家尾附,却遭大赵天王(石虎)聚众百万所惊,北伐之事行到半途步入终。
北伐中原为吾辈毕生所愿,奈何吾不知兵事,慎言之下不曾有所谏。
再闻伪汉,吾已知行泰山祭祀之事,吾视为乱天下之因,国朝必将以王师伐之。王师北伐之事再起,先忠成公统兵取三郡之地,后国丈失地丧师,吾实乃知非胡虏无能,实是伪汉兵锋犀利。
国丈失地丧师被俘,忠成公仙逝以(庾)翼更替,吾知国朝当要责难庾氏,感慨世事轮回,庾氏当有王氏之难,不想庾氏刚烈如斯。
时逢所忆,吾便想庾氏或将为患,与桓、谢二氏合众连同打压只为免除后患,未料翼行非常事,悔当初未行雷霆手段,以至有今日之祸。
……
王羲之乘坐于马车之上,周边是披甲武士护卫。
建康的街道随处可见躺卧在地上的尸体,地面的血迹亦是令人看了怵目惊心,唯一让王羲之稍微觉得有些安慰的是乱象已经得到制止,就是马车明明是在平坦的街道行驶却会不时震一下。
马车会震动的理由相当简单,是车轱辘碾压到了尸体。
桓云主动请缨又是临危受命,负责镇压建康之乱,执行净街只能让人不在街道,却是没有安排人手进行收拾。
真实的情况是,桓云没有可能一时间完全镇压建康的乱象,王羲之从宫城出发走的是钟山城区。这边大多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府宅,有那些达官贵人配合城卫军自然是很迅速压下乱象,其余的城区混乱并没有遭到遏止。
如王羲之亲眼所见,街道上面没有闲杂人等,各家门户紧闭,两边的院墙之上却是能够看到站在木梯的各家护院卫士,看到最多的就是手持弓箭警戒的人。
远远地,王羲之其实能够听到明显的吵杂声,声音最大的还是西北侧,那里正是建康之乱的起始爆发点。
西川城区同样是一个达官贵人的集中居住区,四大门阀的府宅就是位处这一区域,周边基本是一流世家的府宅,每一座府宅的占地范围无不是占地广袤。相对来讲的话,钟山城区这边虽说也是居住达官贵人,可是真要划分也就是一些二三流世家。
建康这座东晋小朝廷的都城,留给普通百姓的仅仅是一些外围区域,越是身份尊贵的人才是越靠近城中心。
护卫王羲之的武士多达千人,有近一百身穿铁甲的是王氏一族的核心武力,他们将要护送王羲之前往摄山,那里是汉军最为可能发起军事行动的战区之一。
因为事发突然,混乱大概是在未时(13点至15点)发生,等待小朝廷的中枢做出反应差不多已经是到了酉时两刻(5点30分),等待王羲之坐上马车来到出城的城门处其实已经是夜幕降临。
城内爆发混乱,包括被庾氏私军控制的各处城门早就是聚兵门更是在高度警戒中紧闭。
尽管东面城门早得到通知,知道王氏门阀会有队伍出城,可是他们在看到有千人武装过来时高度警戒。
“城门尉一定要见到您。”王谢是一脸的怒气,他刚才明明已经拿出官方印绶和家族私印,可是城门尉竟然胆大包天:“只要您一声令下,小人便手起刀落宰了他。”
“难得克忠职守,何罪之有?”王羲之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儒雅的气质,却不会傻乎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