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法现场被设置在长安内最知名的大兴善寺里，此次辩法事关重大，所以包括李世民在内的许多重臣皇族，尽皆亲临现场。

除此之外，大兴善寺的主持慧明方丈与其他一众高僧，也都齐聚一堂，周围到场的还有长安城的无数百姓，可以说将大兴善寺围得水泄不通！

“这人数之多，真是超越了大兴善寺过去任何时候的参拜数量啊。”

慧明看着外界的人山人海，感慨的摇了摇头。

见到这么多人，他反而并不感到高兴，因为慧明很清楚，这些人过来不是给大兴善寺贡献香火的，反倒是很有可能过来亲眼见证佛教的破灭！

想到这里，慧明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会场的最中央，道岳正在那儿闭目养神。

“道岳大师，希望你一定要击败太子啊！”

就和佛教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所以只要输了皇家朝廷就不得食言，只好放弃对付佛教一样，这股约束力对于佛门来说也是同等的。

现场这么多施主居士们都亲眼看着呢，若是佛教输了，那么佛门也只好任由李祐宰割！

只不过，道岳会输吗？

慧明左右看了看，辩机、大静寺主持、白牛寺主持……一众得道高僧们和各地名寺的方丈们，尽皆是满脸志在必得的自信表情，怎么看都不觉得道岳会输。

慧明也因此安心了一些，再一看场内，身为焦点的太子李祐已经入场了。

一见到李祐，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很多平民百姓都贼激动了。

“是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您可一定要赢啊！”

自从李祐成为太子之后，长安城内的老百姓们都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虽说隔得并不久，李祐也还是同一个人，但毕竟挂上了太子的名头，在他们看来便已然是焕然一新！

不说别的，光是李祐本身代表的象征意义都不同了——这可是堂堂的大唐皇储，代表着皇族与朝廷的荣光！

“你们说太子殿下能赢吗？”

和慧明一样的是，许多文臣武将们都心中忐忑，他们比之僧尼和尚们对道岳的信心而言，对李祐的信心实在是有些不足。

可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发展，都令他们提心吊胆！

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先前灭佛的大好局势，就全部前功尽弃了，不仅如此，朝廷碍于赌约还无法重头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佛门再度壮大并蚕食国家资源！

这可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啊！

“见过太子殿下。”

听见李祐的脚步声，道岳睁开眼睛向李祐行礼。

“大师你还来得真早呢，难道是想提前来向孤认输吗？”

李祐微微一笑，同样在蒲团上席地而坐。

道岳面无表情道：“殿下，此等粗浅的挑衅之言，还是动摇不了贫僧之心的，贫僧此刻正如当年达摩祖师九年面壁一般，心如磐石般坚定。”

“还自比达摩祖师，脸真大呢，”李祐也不恼怒，“那孤问你，达摩面壁，背向何处？”

李祐通读佛教经典，自然是知道这个典故的。

而道岳提起这个话题开头，已然相当于主动发起进攻，这场机锋辨禅已经在无形之中开始了！

“按照经书所言，达摩祖师自然是背向洞口。”

“既然如此的话，”李祐说道，“但你此刻面对的是孤，背后的可并非洞口，那你背后所背向何处的这个‘处’，是在你那一边，还是在孤这一边？”

“不在您那一边，亦不在我这一边。”

“是吗？你背后是谁，孤背后又是谁？”

道岳开始有点吃力了：“我背后是谁，您背后是谁，这本身就是机锋。”

“两人正式论战了！”

在大多数老百姓们还听得云里雾里的时候，李世民、房玄龄和魏征等人就已经严肃了起来，明白战争从此刻开打。

两人说的话全都是话中有话，却需要在顷刻之间进行理解思考，并对答出同样饱含禅意的话语，不得不说对于积累和智慧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麻烦了啊……没想到道岳大师在最开始就稍落下风！”

大静寺主持微微一咬牙，辩机好奇的问道：“大师何出此言？我看师父并未停顿啊？”

“你佛法不深，所以未能感受出来，”大静寺主持解释道，“面对太子的穷追猛打，道岳大师以‘这就是机锋’之言应对，本身就已经有点接近于耍赖了。”

靠这样笼统的万金油回答问题，便已经说明在那一瞬间，道岳是有些词穷的！

“太子有这么厉害吗？”

辩机吃惊的再看过去，发觉就这段空挡的时间里，李祐和道岳也完全没有停下来。

“经书上有言，达摩面壁不说法，终日默然面向壁，面向壁合着眼，壁向面打破了壁，打破壁打破的是什么东西？是达摩的什么东西？”

“打破的是我们的障，我们的执，我的执我们的障，处世面墙，处处成碍，这就需要打破。”

李祐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道岳一眼。

道岳皱了皱眉头，又补充道：“达摩祖师来东土大唐，九年面壁为带后学，九年面壁为传法命，九年面壁为使佛法广大流传，着实体现出佛法的伟大！”

道岳想以此表现出佛法的优越与高深，来用达摩祖师的例子证明此事，李祐却不屑的冷笑一声。

“孤却觉得，达摩此来并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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