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略转头看着好梦酣眠的景焕,心中升起一丝忧虑,眼中满含痛苦,唯一的弟弟那么的单纯,倘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会这般淡然地活着吗?他会做出何种抉择呢?
景略眉头紧皱看着景焕,如果可以,真想隐瞒他一辈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身世该多好,就待在将军府中,做个无忧无虑的将军,上阵杀敌,娶妻生子,平凡一生。可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就好像纸永远包不住火一般。
韩长庚看着若有所思的景略,总觉得他似乎隐瞒了什么。有时候看着景焕,景略的眼中会满含忧虑,有时候看着他时,景略的眼中又会有痛苦蔓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次被景略那样看着,心里总会升起莫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冥冥中和他有什么牵绊一般。
而且景略对周靖宸的关心,早已超出了哥哥对弟弟的照顾和关怀,更像是小心翼翼地对待爱人一般,小心地呵护着。见不到时,会急得乱转,疯狂寻找,眼里满含担忧。见到人时,会偷偷看她,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细心地为她准备好一切。他有时候见到景略那深情的目光,总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周靖宸的女儿身?他是不是偷偷地喜欢周靖宸?问得次数多了,连他都开始相信了,可为什么他的心会有些痛呢?
韩长庚眼眸微眯,眉头皱起,眼中是微凉的月光。或许是他的目光专注了些,景略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对视,又不约而同地错开,溶溶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看不真切脸上的神情。
深夜的月亮,被一点点的星星敲碎。寂静的夜空被周靖宸的歌声占满,她唱完最后一首,右手一挥,“儿郎们,明日咱们就启程回上京!晚上吃好喝好睡好,养足精神,明天班师回朝!”
话音刚落,又是潮涌般的呼声,“回朝!回朝!班师回朝!”
夜色无边,欢呼声经久不息。
蓟门关已被重新部署,一切善后事宜也处理完毕。
周靖宸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回首看了看绝崖断离的蓟门关,心中微动,蓟门关一直被称为“鬼门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这里又何尝不是她的鬼门关呢?她在这里跨过原有生命的黑暗而重生,回上京后,又会面临什么样的考验呢?
说实话,在这里呆久了,感觉还挺好的,远离繁华,少了些勾心斗角,少了些尔虞我诈,简直就是农家乐啊。一想到回上京后,将会面临那没有硝烟的战争,可比这真刀砍杀要致命多了。越是无声越是危险重重,而且还有个手眼通天的高级黑,想想就头疼啊。
马车平缓地前行着,她正想得入神,忽然有羽箭破空声传来,她立时抱起金毛狮王,身子往后撤了撤。噌的一声,箭射在了马车车壁上,她探出身子将箭拔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面上没有丝毫恐慌。她的身子还未坐稳,左右两边就传来了急急的声音。
“靖宸,你没事吧?”
“军师,您没事吧?殿下很是担忧。”
周靖宸掀开车帘,露出一张灿笑如花的脸,“景略大哥,我没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一只羽箭而已。”
景略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脸上的紧张神情依稀可见,他骑在马上,探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羽箭,仍有些惊魂未定,“靖宸,这可是一只羽箭,谁知道要射在哪里!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周靖宸见他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担忧,想来真是被吓到了,当即说道:“不是有景略大哥在吗,那边还有殿下的银甲军,不用担心。再说了,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羽箭还伤不到我!”
景略摇头叹息一声,“好吧,说不过你,不过我拼死也会保护你的。”说到后面,声音渐小。
周靖宸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景略大哥,我已经很听话了,你不让我骑马,我就乖乖地坐马车了,放心吧,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罢,将身子收了回来,重新靠在车壁上,一边拆着羽箭上的布条,一边低声说着:“金毛狮王啊,老友来信了,不知说了些什么,我还挺期待的。”
周靖宸靠在马车车壁上,右手捏着一张布条,左手轻抚着金毛狮王的狗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布条上简单的六个字:三,妃子;四,公主。
她的嘴角绽开一抹笑,真是有趣,别人或许不懂,但她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周靖宸啊,看到的布条的第一眼,她就猜到了,而且送布条的人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