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气缠绕在了洛邱的身上。
这些积聚了多年的痛苦,恐惧,怨恨和绝望之气,却始终无法侵入到洛邱的身体之中。
洛邱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看着自己面前的张罄蕊同学看着在她身体之中的,释放着这些黑气的另外一个个体。
绝望之气开始缓缓地从洛邱的身边退开,而出现在张罄蕊脸上的怨毒,却一分分的浓烈起来。
“我这同学最近大概比较倒霉,这应该是第二次被附身了。”洛邱忽然说道。
他说话之间,黑气已经尽数地卷入了张罄蕊的身体之中自然不会是她体内的个体的意愿,而是来自俱乐部老板的念头。
“我不管”
“拿着别人的身体,也不管吗”
“我不管”
“我也没资格说你任性。”洛邱叹了口气。
叹气之间,他再一次伸出手来,在他的念头之下,被浓郁怨气所依附着的张罄蕊完全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
“你想要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女人我要去找她她骗了我她答应过我会保护我但是”
“没什么但是不但是的。”洛邱淡然道:“应该是三十七次,三十七次你都没有真的下手,不是吗”
“我没有我只是”
手掌最终伸到了张罄蕊的脸上,就在她的唇边。洛邱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了张罄蕊的嘴唇,那些串联起来的鱼线,却在此时,一根根地断裂。
每一个的鱼线断裂,她身上浓郁的怨气就会淡泊一些,一分分地淡泊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根的鱼线也彻底断裂,那些怨气已经如同在水中化开了许久的泼墨,变得彻底的淡泊起来。
洛邱才轻声道:“只是,等不到她出来,对吗”
说着,他顺手一拉,拉到了张罄蕊的手臂之上,随后轻微用力一扯,一道小小的身影便从张大小姐的身上拉差而出。
淡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是哪全身湿漉漉,嘴巴被缝合过,而如今再一次打开了嘴巴的小女孩。
张罄蕊也在此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被拉扯出来的虚影,最终被拉入了洛邱的怀中。他轻抱着这小女孩的虚影,轻声道:“别害怕。这次,我陪你等她回来。”
洛邱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地板之上,这一瞬间,地板开始彻底地裂开以此蔓延,整一个的办公室都开始碎裂起来。
蔓延,不仅仅只是这个办公室,而是整一个楼层,乃至于这这一栋的大楼
一切一切,仅仅只是在一瞬间便彻底破碎,化作了无数的碎片所有的碎片,都一下子散开
它们奇异地没有坠落,它们仅仅只是散开
它们的散开,让被隔断的视线,在无数的碎石,或许是物品的碎片空隙之中,能够相遇。
而洛邱,不知何时又恢复到了他那副怪人模样的打扮。
在小女孩错愕之间,洛邱一下子伸出了手掌,捏在了她的脖子上,轻而易举地便把她给举了起来。
小女孩的虚影,仿佛承受着大量的痛苦一般,此刻艰难地乱踢着空气。
王络从回忆之中惊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摸着自的脸庞,在汗水之外,还有更为湿润的东西。
悔恨的泪水。
她看见了一幕幕不久之前,被掐着脖子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幕又一幕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当时没有勇气跑出去。
为什么,任凭那唯一的妹妹在那悲鸣,也没有勇气跑出去。
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最终她都没有勇气离开躲藏的地方,直到他父亲拖着她的妹妹,从工地离开。
她甚至没敢悄悄地跟着回去。
她一下子逃出了很远的地方,开始流落街头,开始强逼自己却忘记那梦魇的一幕。
王络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口,无法想象的自责还有痛苦以及悔恨在这里开始蔓延。
四周,却在此时一下子开裂,破碎得成为了大大小小无数的碎片,却也无论如何也没有坠落,也么有散得更开。
她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开阔起来,在无数的碎片空隙之中,她看到了那个刚追着她的怪人的身影。
那怪人举着手,手上正捏着一个小女孩的脖子很淡很淡的身影。
蓝白色的格子连衣裙,乱蹬着的小脚丫,一如二十多年前那个晚上,她目睹自己的妹妹被父亲拖着的那一幕。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王络猛然之间站了起来。
她冲撞着无数的碎片,不管或是尖锐或是大块的碎片撞击在自己的身上,不管是被碎片划伤还是被撞得身体生痛。
“放开她放开她放开”
奔跑之中,王络伸手抓起来了一块身边的碎片一块破碎的石块
“放开”
冲到了这个怪人的面前,手上的石块此刻狠狠地朝着怪人捏着小女孩虚影的手臂,狠狠地砸了下去
可这砸下的瞬间,却并没有砸出来任何真实的触感仅仅只是砸下的一块黑色的布。
那怪人一下子化作了一块黑色的布,缓缓地飘落下来,却已经消失不见。
小女孩的虚影一下子得到了解放。
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朝着王络的脖子掐去
然而。
怀抱。
落地的瞬间,她还没有真正伸出手来的瞬间,她虚弱的影,已经被用力地带入了王络的怀抱之中。
“不要怕不要怕姐姐在这里在这里姐姐,姐姐会保护你的不要怕小昕不要怕”
小女孩被拥抱着的身体忽然之间变得僵硬起来。
那多年前的暗黑的工棚的夜晚,一次次无助的,无疾而终的呼唤,始终不得到唯一依靠出现的失望,最终被走火入魔般父亲缝合了嘴巴,活活地浸死时候的绝望,以及被长埋在地下的冰冷。
是多么的可怕。
我叫王昕。
我有一个姐姐,她很疼爱我。妈妈不在了,只有每天能够等姐姐回来,就算爸爸再凶我也不怕。
我喜欢姐姐送给我的那个皮球。
姐姐为什么不出来呢不能够说出姐姐藏在什么地方爸爸会打死姐姐吗小昕不能说。
好痛,不要缝小昕的嘴巴,爸爸,不要。
姐姐,你在什么地方
这里好黑,小昕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姐姐回来陪我我想姐姐也像我一样。为什么只有姐姐得救。
不如把姐姐杀了吧。小昕真的很痛,很痛。姐姐也一起感受一下吧真的,很痛。
我叫王昕。
我有一个姐姐,她很疼爱我。
我被爸爸埋在了地下,我是死了吗我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昕好像,好像心理面还有一个小昕。小昕不喜欢这个心里面住着的小昕因为她很恨姐姐。
心里面的小昕跟小昕说,她想要杀了姐姐,这样姐姐就能够一直陪着小昕。
可是小昕小昕不想。
姐姐一定也会很害怕的,很害怕,就像小昕现在一样,埋在了地下,冰冰冷冷,好黑。
真的,真的好害怕。
可渐渐地变得不再冰冷起来,感受着怀抱之中越发加大的力度,倾听着这多年前曾经一起依偎熟睡时候的心跳声,还有不断地传来的温度。
小女孩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怯生生地把手臂环抱在了王络的身上,听着从王络口中说出来的,那些最能够让她安心的说话,身影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淡去。
最后一点的怨气,也在这迟来的拥抱之中,烟消云散。
“姐姐,下辈子,我还要你做我的姐姐呀”
“小昕”
怀中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王络失神地看着四周,试图去寻找她的存在,她的真实性,然而
她仰着头,看着天空的上方,被打破了教学大楼,在那无数的碎石之上的天空,阴阴沉沉的天空,似乎有着什么,正在徐徐上升。
那是一缕的光点,犹如星子般,闪烁去到了天之上。
王络就这样,看着这些星子,渐渐地失了神。
复杂而大量的碎石当中,洛邱看着被自己牵着了手的小女孩,她依然是这样的干干净净,蓝白色的格子裙显得格外的朴素。
洛邱蹲下了身来,整理着小女孩头上的发箍,轻声问道:“尊敬的客人,您满意吗”
小女孩看着远处的王络,忽然露出了一丝干净纯净的笑容。她把手上的皮球交到了洛邱的手上。
“谢谢你大哥哥”
小女孩忽然在洛邱的脸色亲了一口,转过了身去。
小女孩转身,朝着王络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她的背影也就渐渐地变得淡薄,变得透明,或许已经跑到了王络的身边,或许并没有真正的跑到,也就消失在了洛邱的视线之中。
深呼吸了一口气。
张罄蕊一下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熟悉的楼梯,熟悉的光暗度,以及熟悉的背影,洛邱的背影。他正在下楼梯,而她也正在楼梯的夹层当中。
五楼和四楼之间。
“洛邱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张大小姐下意识地问道。
洛邱转过了头来,目无表情地看了张大小姐一眼,“我什么时候不在了吗”
“不只是”她想要说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可一下子却无从开口。
正如她一直以来所接触的一样,洛邱此时仅仅淡然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张罄蕊想要开说等一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上面楼梯有人走下,而更下的楼梯,也有人走着上来再也不是螺旋的,看不见尽头的楼梯扶手。
张大小姐看着洛邱缓缓地下了楼,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便是往回跑了回去,走上了五楼的走廊,四周的一切都显得正常。
能够听到从各个办公室之中传来的一些轻微的说话声,也没有看见这里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她飞快地跑到了教务处的门口,探头朝着里面看了进去。她看见其余的老师,也看见了王络老师
王络此时正看着窗外,似乎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下午四点十五分,原来从离开教务处开始,才仅仅过去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我做了一个梦吗”
旁晚下班的时候,大学的教员门纷纷从教学大楼离开。可是当他们打着雨伞离开大楼的的时候,却是发现教学大楼楼下的一颗快有十米高棕榈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下来。
估计是这几天一直刮着狂风,这棵树是被台风的风力所吹倒下来的。
还好并没有砸到什么地方。
教工办的老师很快就联系了人过来处理这颗被吹倒的棕榈树,到了晚上的时候,负责清理的工人却是从这颗棕榈树的树下,挖出来了一副骸骨。
应该是小孩的骸骨。
“台风坦尼已经过境,未来几天将会持续地有零星小雨,但是气温会逐步回升,今明两天的紫外线强度”
入夜。
俱乐部的新任扛把子,一边听着电台的天气报告,一边把玩着手上一个老旧的红色小皮球。
小皮球在他的掌心之中缓缓地转动着,洛邱忽然看着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陈列柜的女仆小姐,问道:“优夜,咱们这有没有好看点的小架台子”
“杂物房应该有。”优夜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主人,“大概要什么大小的呢”
洛邱微微举起了手上的皮球道:“我想把它放在橱窗上。”
“皮球”女仆小姐略微睁大了一下眼睛。
洛邱轻声道:“是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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