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的洛邱，今天早上早起床了一些时间，来到了这个地方。
老陈的包子铺并没有往常的人多。
老陈两口子不在，似乎这里的茶水也凉了一些。
洛邱来到的时候，陈有就正一个人在包子台上搓着面团。店里面新请回来了一位大婶跑堂招呼客人。
洛邱还是坐回到自己习惯的那个位置上。陈有就搓好了一团面之后停下来，摸了一把汗，看见洛邱的时候，洛邱已经坐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间。
继承了包子铺的陈有就笑呵呵地端着一个小茶壶走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条卷起来的白毛巾，像足了从前老陈的样子。
陈有就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从一开始的寡言到后来慢慢地话语多了起来，都是说一些老陈过身之后的事情。
“说起来也神奇。”陈有就摇了摇，不胜唏嘘道：“医生说我爸妈他们去得很安详，是那种自自然然走到了尽头。我在想，那天晚上我回家吃饭，把老婆孩子也带上的时候，我老爸是不是就已经有感觉，所以才把房产证那些都拎出来给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有就特别的伤感。
这时候新跑堂的大婶端来了一笼刚刚蒸好的包子。洛邱拎起了一个，掰开，新鲜的肉馅冒着让人开胃的香气，白花花的面粉蒸发之后带着这家老铺特有的饱满感。
“包子还在。”
洛邱咬了一口，“味道也还在。”
陈有就属于那种老实人吧，这会儿笑了笑道：“也对，我爸经营了一辈子才有了一代人的回头客。接下来的时间，我也会有自己的一代人。”
陈有就看着远没有从前热闹的客堂，但至少还有着一半的上座率，有着一丝满足的笑容，特别开心地道：“前两天，我家那小子跟我说，到了暑假要跟我学做包子咧。”
一代一代，薪火相传，能传便是好。
“陈大哥，我打包两笼。”洛邱微笑道：“请人吃的。”
陈有就开怀道：“放心！保证馅多！”
……
拎着一代热腾腾的包子，从老城区到城里的某宾馆，至少要个把小时的时间。
之所以还保持着刚刚出笼时候的热气，自然是因为洛老板基本上放弃了所有交通工具作为代步的原因。
房间收拾得十分的整齐，甚至连被子都叠得方方正正，放在了床的中间。
这房间没有退房，但是那个灰白色的布袋子不见了，竹竿子也不见了，自然大娘也不在这里。
在什么地方，洛邱大概能够想到。
……
……
轿车使出了小区的大门。
正在驾车的方季平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到了小区门外的花坛位置，这会儿正坐着一名老妇人，正在揉着自己的腿部。
看着轿车完全没有按照车道行驶的趋势，旁边的方如常不由得皱着眉头道：“季平，开车专心点。”
方季平一回头，下意识地驶入了正常的车道之中。
“你在想什么？”方如常不由得好奇问道。
方季平略缓道：“没什么，刚想演奏的事情……嗯，有两个小节应该还能做得更好。”
方如常似没有怀疑，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安静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轿车离开之后，花坛坐着的大娘此时摸着竹竿站了起来。她视力不好，但至少还能够看得到门口保安亭的位置。
大娘走到了保安亭，里面的保安看见便打开了门出来。大概是看见这种老人家也硬不起心肠，“大娘，你来着做什么？不是住户不能够进去的。”
大娘摇摇头道：“大兄弟，你们这里请人吗？”
保安小伙一愣……当然做保安是十分无聊的工作，因此耐性颇好地开始扯着话：“大娘，就你啊？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工作？”
“除除草，扫扫地的工作我还能做。”大娘好声好气地道：“我不要钱，也不要住的。让我在这里吃口饭就可以。”
保安摇摇头道：“对不住了大娘，我不是管人事的……我说，你看起来年纪太大，身子也不方便，估计不会请你的。”
“大兄弟，帮帮忙，我真得需要一份工作，求求你。”
眼看着这个大娘突然之间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样，小保安人心肉造，这会儿不由得为难起来。
“你先起来好吗……唉，我帮你问一问。这里确实是招一些保洁的阿姨，但是请不请你我说不准的。毕竟你看起来确实……”
“我知道，我知道！一日三餐……不，两餐就行……一餐也行！别的我不要。”
大概是真的饿了吧？
小保安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高级小区，这里面的人衣着光鲜，可这外头的人却不一定了。
世道世道，去tm的世道。
“经理吗？我是守门口的小江啊……对对对……是这样的，我有个老乡，刚从乡下出来。保安？不是不是，保洁阿姨……嗯，嗯……”
能帮就帮吧，亭子里的小保安看着亭子外的大娘，都是在外头混饭吃，谁也不容易。
……
“一天三餐，不包住。工钱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另外，我们不签合同，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比如说你受伤了或者什么，我们一概不负责。你想好。”
“好的，好的！”大娘连忙地点着头。
钱有什么用，家财万贯也不过一日三餐。
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