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境,令人绝望。
正劝之不及,突有斥侯来报说是苏飞回来了。
苏飞是被十余骑人给抬回来的,人昏昏沉沉的,勉强还有一丝的清醒,进了帐中,众人看着都惊愕不已。
苏飞看向黄祖道:“……飞罪人矣,此去偷袭不成,反而中了埋伏,竟全军覆没,如今只剩下这十余骑了……飞愿领死罪,求将军赦众人!”
众人皆吃了一惊,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面色惨白的苏飞,愕然不已,只剩这十余骑了?!那可是两千精锐啊!
黄祖听了先是愕然,然后是大怒,道:“信汝之能,才遣汝为先锋,汝无功,还折损精锐营,败我军士气,按令当斩!来人!拖出去立斩之!”
“主公!”张硕率先单膝跪了下来,道:“主公不问事情经由,先问罪定斩,如何服众?反而更对士气不利啊!不如先听苏将军通报事情经过,再定罪不迟!”
主薄也拱手道:“主公!未战先斩军中都督,十分不利,还请主公三思!”
众人皆来劝谏,黄祖先稍息怒,道:“好!且听汝一辩!”
苏飞这才道:“飞领命坠江东兵之后,本以为他们定然不防,然后江东兵却早料出江夏会袭其之后,竟在林中埋伏,将各要道上皆设陷阱,飞不敌敌军之强,陷入围剿,不得已,只带这十几骑突围而逃出……其余或被俘,或死,或散……”
苏飞泣道:“飞无能,愧对主公!”
黄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道:“江东兵早有预料?!敌方何人将领?!”
“凌统,此人中了飞的箭,如今不知幸存否……”苏飞道:“敌方占据地利,飞不能敌也!”
黄祖怒道:“汝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苏飞讷讷不能辩,黄祖正在气头上,他若再狡辩说当时根本没办法警惕就已经中了计,不得不战,黄祖定然更生气,反而定会斩他。他只能低头认错,道:“……飞有罪,请主公责罚!”
主动认罪,也许还能有生路。态度要好点。本来战败之将,本就没脸说太多,说太多,便是有理,也是狡辩。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战败之将,说的越多越错!
黄祖道:“来人,拖下去斩!”
“主公!”众将皆出列道:“主公息怒!未战而先斩先锋之将,甚为不祥啊!还请主公为士气考量,切莫再伤士者之心了。苏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又受了重伤,敌方本就狡诈,他已经力敌之,不如且将此罪记下,以后再将功折罪!”
文士也都道:“请主公且记下此罪,再将功赎罪!”
黄祖本来就觉得没脸,特别丢脸,他虽怒也不至于非要杀苏飞的程度,要的就是一个台阶。见众人力保,黄祖才虎着脸道:“众人保汝,且保下汝项上人头,等伤好再立功赎罪,汝可有异议!”
苏飞道:“末将谢主公!谢诸位力保之恩,末将必反思己过!”
这事这才算揭过,算是把面子里子给担住了。众人将苏飞抬了下去治伤。
黄祖心中含怒,而众人也都沉默以对。气氛有点消沉!
黄祖此时已经意识到了此来,风险很大了,而且是很危险的一种行径。本来没有后援,他还不在意,可是当先锋营全军覆没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巨大的风险,那他就是傻瓜!黄祖沉吟不语,心中反而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一样的透心凉!
此时的他,反而有一种进退两难的心境了!
力排众议,跑了过来,本来意气风发,又跑去广陵城下质问,十分志得意满,结果现在打脸来的太快,瞬间让他清醒!
退兵吗?!
不能退啊。退了脸往哪儿搁?!
所以黄祖现在就是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不说话,约是指望着众人说话,然而众人在来时,已经劝的话都说尽了,现在反而不敢说话了!
为啥?!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很微妙,相当于史上曹操想退兵又恐折士气丢脸时一样,只能僵持着,本来心里就已经很难堪了,结果杨修这货就开始收拾包袱,还大放厥词说什么鸡肋不鸡肋的,弄的士气大动!逼的曹操恼羞成怒,不斩他斩谁?!本来曹操忍着杨修这个话多特别喜欢显摆小聪明的嘴已经够久了的,正好趁机斩了他,还能祭一个人头,定个人心,两全其美!
现在黄祖这儿也是这种现状!
事到临头,文臣武将的反而谁都不敢提要退兵回去的话了?!本来苏飞败了就是给了黄祖一个耳光,现在谁敢提退兵,就是给黄祖另一个耳光!
人老了,是不能惹的,你不知道你说的话,反馈回来的是斩杀你还是趁势下坡。
没人敢先触这个霉头。但都希望有第一个人开口,他们也好接上话,但每一个人都不希望成为那第一个开口的人。
所以,现在黄祖就希望有人指这个话头,但偏偏没人提了,他就很郁闷。
自己提是万万不能的,只能硬着头皮,看了众人一眼。心里着实有点丧气!
这兜冷水泼的他有点稍微清醒了,也意识到了此来,可能确实是有点莽撞。
所以气氛有点僵硬,也有点小尴尬。
没人主动说要退兵,但也没人主动说要遣兵去主动找江东兵啊,所以黄祖就散了帐!
散帐出来,众人也不敢多言,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回帐中去了,这个时候乱说话,是可能会丢掉小命的。黄祖心中有一股邪和对元龙此事有何看法?!”
贾诩给他倒茶,笑道:“元龙行事,阴柔中带着狠辣,而又带着男子汉赴死不回的气魄,他这次行事,这么狠绝,倒是叫我刮目相看!”
陈宫哈哈大笑,不禁感慨道:“宫也很意外。文和未进徐州之时,对他的性格处事都有所不知,其人执拗而认死理,当初无论女公子对他怎么招揽,他都视而不见,甚至宁愿到田间去劳作,以身作则当个农事官,干的风声水起,也绝不愿为女公子从事,元龙那时的性格确实很棘手,就连宫也数以放弃。然而女公子却以为,人有坚持,方能有品性,她看上的就是陈登的品韧,言将来必为雄鹰,展翅护一方太平……如今看来,陈登比女公子以为的还要更开拓,他不守成,而以守为进,令宫十分意外。”
“然而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有毁灭的一面,”贾诩笑道:“所以,就看我们策应他后援了,他应是极信任我等,信中话未说透,然而,却赌我们有十足的魄力和与他类似的默契。”
就是陈登以为他们必知道他想干什么。
而陈宫与贾诩也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么大的事,虽然震惊,然而都出了,第一反应不是斥责,而是立即就应对。
二人正相视默契而笑的时候,陈珪匆匆的到了,一把年纪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却还是生龙活虎,半点颓靡都没有,可见这老狐狸平时多会装弱了。
也是,陈登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哪还能淡定的眯眼装老狐狸。
他中气十足的拉开了内室的门,屏着气道:“……元龙果真将孙策擒了?!”
“岂能有假?!影部已经在送人回来的路上了,同行的有太史慈。”陈宫将信递与他,笑道:“元龙不仅擒了王,还擒了一员大将。汉瑜啊,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元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是惊人!这个消息待传开,陈家父子之名,将名传天下,青书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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