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好在哪里?!好在有来自海上的贸易,重整贸易秩序是徐州一直在做的事,也是在发动商贾都在做的事情,所以才会能支撑着这么大的开支。虽然还是捉襟见肘,可是给再与时间,徐州必然富庶,并且不亚于江东。
所以春秋之时,鲁国那么小,都很富,还一直有能力欺负别的小国。齐国更不用说了,富的时候连楚国都没法与他比。
只因此处,雨水丰沛,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税收怎么会少?!
而来自海洋的季风,也足以令粮食有两季,三季那一种。
这样子的地利,叫西凉比也比不上啊。
所以马超简直扎心了。西凉那鸟地,种地都难,只能放牧,农业其实很少。
再加上人荒地荒,又战乱,百姓在那很容易出事,要么被抢,要么财产被偷,人还可能被杀。所以西凉兵强是真的强,但若说能发展很大的基业,是不可能的。若是天下太平,其实西凉守将也能富的流油,只要过往西域的商人交点过路费,也不可能穷!可是现在,别说商队了,人都少。商队生命安全没保障,也不会拼死跑这条线。
只能依附于人吗?!
“我知道孟起以为我有私心,我是有私心不假。可是若只以西凉的前程作想,也请孟起知我真心,”庞统道“若无王诸侯,西凉于十八路诸侯之中,也可安然,无危急也。若诸强并出,必要相互侵伐,西凉,必须要有盟友,必须要有出路……”
“巴蜀若出王,必也富庶而发展,然也有限,再富之处,莫过于江东,然富庶不等于兵强,孙策至今仍不能率大军过江,何也?!奈何北有诸强是也,再是袁绍与曹操,此二子,必灭一也,孟起也绝不肯附,只剩下徐州了……”庞统道“兵强,富庶,久之,必壮大于诸侯。吕布此人不过是彭越之流,说吕布可比项羽都是高赞了他。若无女公子,光凭吕布,哪有徐州今日,徐州也早灭矣。然,既有女公子,徐州之前程,孟起当思之!而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孟起与女公子年纪相当,皆为英雄相惜,少年情谊,非常人可比……若孟起,思而归之。以孟起之才能,将来,功何在于韩信之下?!吕娴非吕后,也非其父,不讲旧谊之人。而汉室历来都有封诸侯的传统。马氏,将来若有大功,最不济也是王侯之封!凭着这份少年情谊,也许马氏还可获得吕姓封。更进一步,真正的成为肱股心腹。”
你说这么多,咋不叫我娶她呢?!
马超心中腹诽,嘴上却不提。他低着头,心里是有这个心思的。但是这个事吧,现在不太一样了。
眼瞅着吕娴是一定会有王业之人,这样的人,说嫁,那是不可能的。
他若是要想娶她,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要联姻,也是马超依附于吕氏吕娴,而谋得联姻的利益于马氏。
这个就太掉价了!
马超打死也丢不起这个脸。一个人可以货才能以得重用,但若是变了性质的出售男儿身那种,那岂不是牺牲了他,等于是送给了吕娴获取利益?!
他马氏的面子不要啊,他马超的脸面何存啊?!裙带关系,靠妻族而起兴,他……
他又不是幸臣!
一想就悻悻的,以前吧,还会想一想,觉得要是把她娶了,那好嘛,把吕氏也给吞了,现在他是没这个心思了。因为他吞不了。
庞统说的明白着呢,徐州之强,现在只是起步之时,而西凉之强,再发展,也就这鸟样了!注定是要低于人下的。
既然吞不了,那联姻只能伏低作小,那还不如做兄弟呢。
万没有好处没得着,结果脸面丢尽了的。
所以马超现在绝不会再提什么联姻的事了。
他也不傻。娶个看中的女人为妻,这当然是好事。但这要是折损到男人的尊严,那就算了!再有好感也不行。
男人要是没了尊严,还能叫男人吗?!
没了这个心思以后,马氏与徐州的关系,以及他将来与吕娴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没有捆绑,就一定会有嫌隙发生,将来必有叛逆的心思生出。
而庞统是在劝说他以后看势行事,要向吕娴低头。低头什么意思?!
是臣服。
这个臣服,不是男人向女人的臣服,而是臣对君,对主的臣服。这与是男是女就没关系。君臣是天地之秩序,他倒不在意向一个女主君低头的,臣对君低头是必须的。
但是这要是丈夫对妻子低头,妻主夫臣,那事就大了!反正这个就绝对不行了。他可以低下作为臣子的头,但绝不能低下丈夫的头。他是在西凉那种环境下长大,讲真的,还不如中原看得开呢。
所以,作为一个臭屁男,他已经熄了那个心思了。
这个小伙伴,马超是不可能将她当成是女人看的。
目前马超就在臣服与盟友之间游移,以及叛逆与袭击之间也来回徊徘,因为这是天性。西凉人挺看中短期利益的。
而庞统就是将长久的利益摆给他看。
“徐州所在,九州之东也,若遇强主,必霸,若无主,则是易攻难守之地。齐之强,是前也,今有雄主出,何患无强?!”庞统道“而西凉与徐州结盟,一东一西,横贯东西,强梁于诸侯,天下莫能争也。再有利之势也不过此。”
马超不答。继续策马而行。
庞统也不再多说了。其实马超别看着年轻,主见大着呢,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只要说透了,他会想明白的!
以前是没人敢这样说与他听,这要是没有吕娴与他之间的友谊在,任何人说,马超也不可能听的。
所以改变,其实还是因为马超内心早有审视自省。
其实秦以并天下,与自身的强与富脱不开关系,中原诸国连年征战不休,慢慢奢侈忘志,秦国却不同,虽然地处偏僻,但占地利之强,一直图强变法,以至于出关而能并天下。若是齐国呢,它强大之时是秦远远不能比的。
但齐国怎么说呢,也正因为富强习惯了,人就生惰性,也越奢侈贪蔽成风,以至于后来不堪一击。
徐州之地,天下人都不看好,其实,庞统以为,这要看什么人要发展它。
吕娴对徐州之地的内治和发展的路是十分清晰的。尤其是贸易和农业,以及盐矿,都是鼓励商贾去经营的,一方面打击夷人的抢掠,但另一方面也欢迎夷人来贸易。
夷人也不傻,中原向来很强,他们抢也抢不到啥,顶多是趁没反应过来时,抢点就跑,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然后现在有一个稳定的诸侯,有一个稳定的贸易关系在,有生意就能赚钱,谁还愿意再干老本行?!
把盗船改成了商船,就靠跑商,就能赚死了!不仅不会再抢,相反还反过来约束他们自己的盗贼和船商,不要破坏规则。因为这个时候的中原一向很强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反复的,能稳定贸易关系的,哪一个又愿意与徐州交恶?!
这个一铺设起来,这海上来的利益是极为可观的。具体的数字,一直没向外透过,但看徐州在短短时间内把内治捋顺,又在短短时期内,能支撑得起这么大数量的军队长途跋涉,这其中的东西可以细细而思……
农业的发展,税收的获得,甚至包括系统的运输等等体系都是至强的啊。
马超带着骑兵追杀一阵,吕青与郭娘子也合了兵,厮杀一阵,这才休息。
天已经大亮了,吕青趁机休息时,对郭娘子道“诸葛兵少矣,必还有埋伏。”
“再前去追,不可大意!”郭娘子虽严肃着一张脸,然而眼神对吕青是关心的,嘴角弯了弯,道“可与关羽交手?!”
“关将军受了箭伤,尚能力战马超,此人阵前猛将,极强也,青多有不及。”吕青道。
郭娘子道“阵前临战,你不及他。千里奔袭,先锋偷营,他不及你。”
吕青笑着,点了点头。对师父很是亲近。
正说着,见西凉兵来了,吕青道“是孟起来了,我去迎一迎。”
说罢上了马,去迎马超,道“孟起,多谢救命之恩!”
马超摆了摆手,表示只是区区小事,下马与郭娘子见过,见她领军整容有肃,更有少数女娘子军,一时怔愕。
郭娘子见他这表情,她也习惯了这样的表情,说实话,女娘子军出征,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了,包括在徐州时,除了女公子以女军为常外,其它人,包括主公,都是有点持怀疑态度的。
要为女娘子军正名,还是需要功名正名的,说多了她们也不弱其实没用。
庞统笑道“战场之上,只问输赢,只问死生。哪里分得男女?!郭将军领军令人心安。幸尔及时接应,堵截围杀,否则不可能破杀刘备大军至此矣!”
郭娘子道“庞军师之计,郭某服之!”
寒喧了一阵,便要继续定计要不要继续追。
庞统道“我了解孔明,他必还有撤退之计。”
郭娘子也道“穷寇莫追。离开当阳,再急追,也无用矣。”
庞统点首,所以在离开当阳之时,能杀几时是几时,真的离开了当阳这个地界,就没必要再穷追猛打了。
马超却有点不甘心,道“不杀刘备,超不甘心也!”
“穷追猛打,必要中计!”庞统劝道“能削弱至极,已足矣,若不知收敛,必遭大败!”
马超转着眼珠,道“蔡瑁当先,我压后……”
吕青真的服了他,这是想坑死蔡瑁还是怎么?!
关键是这个时候的蔡瑁虽然誓要杀刘备,可是,他难道就不防着这么多大军从背后偷袭他吗?!
只怕此时的蔡瑁也得衡量一下这边的份量,会谨慎决定要不要追击了!
马超朝蔡瑁扎营休息的阵地看了一眼。犹蠢蠢欲动。
郭娘子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是存了一石二鸟之计吧。追不到诸葛孔明和刘备,就去堵截蔡瑁军厮杀……侥幸和投机心理很重,并且赌徒心理很强,并没有很系统的深思谋算。像把双刃剑,还是要小心用。心性不定,就容易援摆不定,不好用;行事只看短利,临阵之计很多,郭娘子以为,马超是不足以完全能够信任和重用的。
不过她向来很低调,心中如此衡量马超,面上没有半丝不妥,只命大军轮流休息与执班去了。
而此时蔡瑁也的确游走在追与不追之间。他受损极多,心里是恼火加沮丧的,既恨刘备,恨不得生吞其肉,又忌惮马超。
他是想继续追的,但又怕马超这边与徐州兵这么多的实力,万一……
若是不追,这么好的机会,放刘备走了,又后患无穷。
所以马超等着他的动作,他又何尝不忌惮的盯着马超的动静?!
当下有劝继续追击的,也有劝退兵,见好就收的。
蔡瑁犹豫不能决,又说不出口,再加自己也受了伤,损兵折将,心里极为不甘。偏又说不出来。
便叫斥侯往这边的营地探消息,又叫去探刘备撤退的路线和消息。
也是贪心而不知收敛之人。
与马超一样,皆蠢蠢欲动。
诸葛亮与刘备合兵以后,在关羽收拢了一些兵马的护送下,终于撤退了,狂奔而逃,直到一个断崖下,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休息。
若非诸葛在此处设了埋伏,恐怕刘备也不能心安的停下马来休息。
刘备一看所剩兵马不足五千,这眼泪就掉的特别伤感,这些人有一半都是伤员,坐在原地,那沮丧和士气,还有喊疼和唉哟声,累的,苦的,病的,疼的……不绝于耳!
而没追上来的,都被厮杀的所剩无几了,或是死伤,或是逃散,兵败至此,这心中的伤感。可想而知。
他还是拉住了诸葛的手,道“若无军师,备已死无葬身地也!”
诸葛孔明道“主公无恙,亮心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