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个士族长老冲了过来道:“温侯,温侯,误会,都是误会,他不会说话,才至于此,女公子,真是误会啊,他的意思是说,没有毒可以放心。女公子若不信,那酒让老朽来喝,试试可有毒?!”
吕娴可不想再逼人,到时又往另一个方向,说吕布不饶人,要逼死人。
她便忙扶那长老起来,笑道:“是娴往严重里说了,娴更知诸位都是好意,只是今日此事,娴若不此三问,谁又能知我父之本心呢,冤不得冤死了,所以老先生也莫怪吕娴嘴不饶人,实不是不饶人,而是不得不张口辩解罢了。诸位好意,娴替父亲受了,酒是好的,肉也是好的,心意,我代我父更心领了,东西我们收了,收入营中,待三日祭后庆功时喝,如何?!”
长老真是被吕娴玩死了,转都转不过来,道:“那,那他……”
“我父坦荡,光明磊落,不怕被人所害,也相信光明之人,天亦不欺,人更不能欺,此人交由老先生领回去。总不能因这一小事,就要人命,让我父白担了冤吧,你说是不是?!”吕娴笑道。
老汉松了一口气,随即一凛,不对呀,人交给他这话是怎么说的,万一死了伤了,他那,岂不是成了灭口之人?!下毒之事,岂不是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这,到底有毒没毒的也分辩不了,这,这,这……
然而吕娴已然拉着吕布往城内走了,那老汉想追,到底是停下了脚步,悔的肠子青的。
这位女公子,不好惹,不好惹……
事已至此了,他只能与众人去扶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面色如土般沮丧,道:“好厉害的手腕,这女子,只怕把咱生吞活剥了,咱们也,也没撤!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本意是想让吕布待他们好点,哪知道,就成了这般了!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冤也冤死了……”
老汉倒是想得开,道:“走,进城,找陈珪!”
说罢,麻溜的团成了团,挤进城去了。
吕布让张辽去领军在城外驻扎休整,自己进城,城内百姓更多,百官更是来迎,街头巷尾的大官小吏,草民豪莽,数不可胜数。
吕娴进城之时,隐隐的好似看到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待细看时,却没瞅见人正脸。也不知道是谁。
以他这了然的眼神,难道是贾诩?
她正欲看时,人群之中,哪里还能寻得到人,早不见了!
人实在太多了。吕娴对吕布说了什么,吕布便广声,中气十足道:“各位百姓莫挤,还请相互扶一下身边的老幼,不要挤到人,更不要踩到人。各位深情厚谊,布感激不尽,然而,还请以彼此安全为重,切莫发生踩踏事故,白令家人担心!”
吕布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声如满钟一般,慑人心魂,百姓一听,先是一震,然后便是一肃,下意识的便去看身周可有老幼需要扶持,一面都朗声道:“谨遵温侯命!”
吕布真的是第一回被人瞻仰,围观至此。他心里的感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太震撼了,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以前他一直觉得天下是打下来的。现在才知道,打天下也需要百姓的拥护。他吕布从不曾被人爱戴至此。
陈宫感慨更深了,有今天的谋划,有今天的一切,真的太不容易了,他又是感慨,又是欣慰,眼眶红红的。
宋宪在城墙上呢,十分激动,其它诸将也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然而都各司其职,苦苦压抑着,然而眼眶全都红了。
吕布看着眼前的一切,对吕娴道:“布今日才知往日浅薄,根基真的很重要。”
“这就是民意,也是正道。父不负他们,天必不负我父,他们是大地,有大地,才能建起城堡,而城堡本身,就是为了护城池,护百姓的,此所谓民可立社稷事也。”吕娴道:“正道才可长久,否则失义。而阴谋,只可一时,非长盛之事也,父亲当谨记!”
吕布道:“大地稳重,水也稳重,民如地,民亦如水。布深知。谨记不可傲慢,自负。”
以前的吕布真的就是取得一点战绩就自傲的不得了。这一次却有了质的升华,可能接触到了更深层的追求,所以,面对一场大胜,虽然得意与高兴,但也懂扼制了。这真是进步匪浅,感人至极了。
徐州城不算大,很快父女二人便到温侯府了。
严氏与貂婵等都早已在府门外翘首以盼,待见到父女二人回来,一时喜的又哭又笑,严氏更是眼泪唰唰的掉啊,道:“将军,娴儿啊……”
吕娴这性格,注定不是那种能扑到她怀里哭嚎的人,所以就只笑,道:“娘,我回来了。”
但是吕布却是想她们的紧,一见早扑上来了,双臂一揽,两人入怀,嗷的一叫,道:“夫人,貂蝉,布回来了……”
说罢便哽咽了,呜咽着起来。严氏更是哭的不行了,道:“将军可安好?!”
貂蝉眼眶也红红的,她到底克制多了,纵然思念,也压抑着。
严氏不同,她本不是外放的性子,只是思念压抑太久,她是一定会哭个尽兴的,因此与吕布二人一喝一和,高高低低的,如寻常百姓一般,好不情深!
吕娴有点感动,也有点想笑,无可耐何的对陈宫等人道:“都先回吧,准备祭礼要紧。一切诸事,皆等此礼过后,方可再行!”
陈宫应道:“是,那主公与女公子在家休整几日。”
“好。”吕娴笑道:“元直,你在哪休息?恐怕一时不能为你准备相府。”
“无妨,庶先回去看母亲。”徐庶笑道:“如今徐州正是用人用地之际,庶不愿辅张,不必再准备大宅了,我与母亲二人所要求住的地方,也无需太大!”
吕娴叹道:“那等以后再换。先回去吧。想必老人家心里很挂念你。”
徐庶一拱手,也不多说什么,默契是有的,匆匆的便走了。
张虎也笑道:“末将也回了……”
“等祭礼后,我再与你说话。”吕娴笑道,张虎也匆匆的回去了,他得回去见老爹呢,说实话,家里几个弟弟,都想老爹了。
许汜道:“贾诩在一小客栈下榻,女公子现在就见,还是祭礼后见?!”
“大祭礼为先,帮我继续盯着他,祭礼后再说话。”吕娴道:“城中准备事宜极多,还请太守多操心了!”
“这是自然。”许汜道:“本分之政务,岂敢推辞,女公子只安心歇两日,一切诸事,祭礼后说。”
吕娴道:“孙策处事,我再另寻时间问问。”说罢叹了一声,道:“王楷也不知何时能回了。”
“江东只以留客为名困住了他,他有回信,说只是江东情重留人,并不能提及恶意挽留之事。不然这事态就扩大了……”许汜道。
吕娴拧了下眉,道:“以外交事而留人,倒令人不能指摘。这孙策……”
她只能另寻他法,设法将王楷给弄回来了。
许汜道:“女公子莫忧心,王楷现在很安然。今有此大功,王楷心下是高兴的。他也为此出了一份力,心中必然不强求。”
“他不可不回。”吕娴道:“与江东事,瞬息万变,若翻脸,孙策弄不好会杀他。此事,得想个法子。”
许汜心下感动,听吕娴又道:“太守且去吧,有事咱们三日后再说!”
许汜拱手,依言回了。
现在大老虎和小老虎回来了,这徐州虽然定了,稳如泰山一般,然而,表面平静之下,其它也潜藏着很多的波澜。许汜忙的很,盯各处,忙杂事,多的头疼。
再加上陈登最近诡异的很,许汜盯的着实心累,但也不能不盯啊。
他为太守,便是徐州的眼睛,眼所至,手所长,皆是为吕布父女分忧之本分和政务。
吕娴到了门口,吕布还抱着严氏和貂蝉呜呜的哭呢。她这爹啊,是真性情。毫不掩饰的。
倒是貂蝉哭过以后,现在已然冷静下来了,朝她眨了眨眼,有点哭笑不得。
吕娴也乐了,以貂蝉这小身量,想要从吕布的铁臂之中挣扎出来,也不能够,所以像只无奈的小白兔似的,只能似笑非笑的颇为无奈呢。
吕娴看了便上前笑道:“爹,进屋吧,好久不见了,先吃饭,再休息,也好好洗漱一番,这一种风尘仆仆的,身上怪难受……”
吕布这才反应过来,道:“不错,此是至理。布在外,甚思念夫人和貂蝉,如今总算团聚,当要先进食,再叙一路劳苦。”
他率先进去了,貂蝉笑着跟上。
严氏则看着吕娴,吕娴上前扶她往里走,道:“母亲。”
“娴儿啊……”严氏这些日子担心的啊,一见她又哭了,说了她在外可艰苦,可危险,又说了徐州的变故,战战兢兢的表达着亲近,思念和害怕。
吕娴忙安抚她。说到底,对严氏来说,吕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对她,天然有一种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