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湖水宫。
文臣武将林立。
上首,沅湖水君与岷江龙女端坐。
自殿外。
章庶龙行虎步而来,一手持着龟背鼍龙枪,一手拎着体型比他大了好几圈的壮汉。入得殿中,将捆缚难以动弹的大汉往地上一丢,便冲着上首拜下,口中高呼:“末将拜见君上、殿下。锯齿山南面妖兵,业已击退。妖兵先锋大将诸山在此,请君上发落!”
章庶声音响亮,回荡在殿中。
章庶入沅湖水宫七百年,乃是第一任元老。练兵有素,统兵有方,深得陆青峰信任。先后委以重任,如今更是沅湖五品水将,领沅湖三千火鸦兵,手底下屠戮妖兵数量不下两千,在整个南关道都有赫赫威名。
“辛苦章将军。”
“来人。”
“赏虎贲丹三枚!”
陆青峰坐在上首,面上大喜,冲着殿中呼喝道。
“是。”
立时。
就有婢女呈上三支玉瓶,当中放着的,便是以妖魔血肉为主材,炼制出来的虎贲丹,对命道修士修行大有助益。
章庶修的便是命道。
“谢君上赏赐!”
章庶接过虎贲丹,恭敬退下。立在左侧众将第二位。
当先一位,却是蓝飞虎。
见陆青峰赏过,蓝飞虎忍不住出列,嗓门震天响,“君上,妖兵欲至锯齿山,非得经过南关道雄鹰关不可。这支妖兵长驱直入,奔我沅湖而来,分明有猫腻!”
五百年过去。
妖泽从原先越来越频繁的试探,最终在三百八十年前,忍不住掀起战争。
栖霞妖国沿着齐国南面边境,同时从南关道、凤林道发起攻势,从两道将整个齐国拖入战局。岷江龙宫就在凤林道中,岷江水系更是盘踞齐国纵横阡陌,也未能逃脱,麾下各臣属、众将士、万千水军全都投入此战。
沅湖虽在南关道中,与妖泽之间有南关道作为缓冲,但也时常有妖兵犯境而来,席卷一遭又忽的消失。
只是这次。
这支妖兵悄无声息过来,居然到了距离沅湖不足万里的锯齿山。
若说其中没有南关道将士的有意放纵,水宫殿上众人没一个相信。
“裴挚这个老匹夫!”
陆青峰怒骂一声,冲着章庶道,“章将军速速点齐三千火鸦兵,往镇南关去,将此缭斩于关前,以示告诫!”
“末将领命!”
章庶出列抱拳,恭敬应下。
旋即抓着地上诸山便大步离去。
蓝飞虎在下,狰狞面庞拧成一团,寒声道,“如此未免太便宜了他们。末将请战,领三千兵马,给裴挚一个教训!”
“无须如此。”
“本君自有惩戒之法。”
陆青峰摆摆手,命朝臣散去。
……
镇南关往南,两侧巍峨山岳作城,横亘妖泽与南关道之间,以为天险。其上有南关道最精锐的一支兵马驻扎。
这一日。
山关内。
裴挚居于帅帐之中,下首有一将领出列,朗声笑道,“听闻妖兵长驱直入至锯齿山,打的沅湖措手不及。沅湖水军死伤逾千,当真是大快人心!”
“早该如此!”
“妖泽攻势凶猛,这沅湖居于南关道中,却依靠我等为其遮风挡雨,实在不要脸。这下妖兵险些攻进沅湖,也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又有一员大将出列,豪放笑着,震的帅帐都在晃动。
“哈哈!”
“那岷江赘婿与龙女,不知是否吓得躲在桌案下惊慌失措,哭求龙君来援!”
帅帐之中,一时间充满快活气息,一个个将领咧嘴笑着。
南关道防事,皆由节度使裴挚布置。闲散妖兵越过防线,进入南关道内,乃至进入沅湖地界还说得过去。但如同这次的大股妖兵,甚至还有第三境的将领领兵,显然是有意放纵。
为的便是惩戒沅湖。
一来,妖泽大战,沅湖不作为,枯守十万里地界。于边境当中不出一兵一卒,早就引起南关道众将士不满。
二来,在场将领皆知,随着妖泽之战起,借着战火遮掩,岷江龙宫与九曜极火宗、元佑通神宫的摩擦、冲突,渐渐从暗里表露在明面上。
或者说。
自岷江龙君六百年前亲上元佑通神宫大打出手后,表面和睦便已经被打破。
朝堂攻讦。
凡间斗法。
彼此间你来我往,只待一个引子,便要彻底引爆,于齐国之中一决雌雄。
裴挚出身九曜极火宗,沅湖隶属岷江龙宫。
有机会坑一把沅湖,在场众将士自是不惜。
帅帐中,列于裴挚左手第一位的文士眉头微皱,担忧道,“沅湖水君行事向来不顾后果,此举恐将其激怒。”
“军师多虑了。”
“他小小沅湖水君,难道敢因此似是而非之事,起兵攻伐我等不成?”
“若是口头谴责,大可无视!”
有大将轰然笑道。
文士细想,也觉有理。只是想到六百年前那一役,再想到这位沅湖水君的风评,一时间心中又有些不妙之感。
正在这时——
“报!”
“沅湖水宫荡寇将军章庶,领三千火鸦兵,陈于关前!”
嚯!
在场诸将,包括裴挚在内全都轰然站起。
那裴挚更是面有怒色,口中轰鸣道,“三千杂兵,安敢犯我山雄关!来人,整兵备马,速与本帅绞杀逆贼!”
轰然间。
众将出账。
山雄关外。
往西天际一片火红,赫然是三千火鸦兵林立。为首一人,手持龟背鼍龙枪,傲然而立。
“沅湖毛将!”
“何敢来我山雄关放肆?!”
雄关城头,裴挚一袭将袍,冲着关外章庶轰声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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