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复瓣莲花台上,一僧人着一袭金灿袈裟,打坐念经,一沙弥拾级走上,双手合十行礼“师尊。”
僧人睁开眼,此人赫然便是兰未。
那沙弥抬起头,却是步丞帆了。
“办好了?”
“回师尊,世间已再无藏足罗汉了。”
兰未低头,放平双腿,看着自己晶莹的脚趾,微微一笑“圣人趾骨,自然都是好东西。”
步丞帆微微一笑“那藏足还以为就凭他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也能接师尊的班,也不想想,佛门三十三座观音,除了师尊,谁人能胜任?”
兰未笑道“所以本尊属意你。”
步丞帆连连叩首“弟子已得师尊抬举,成为十八罗汉之一,不胜荣幸,再也不敢奢求别的了。”
兰未上前扶起步丞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有此心也好,无此心也罢,未来都是要接我的班的。”
步丞帆依旧恭敬无比“弟子只求常伴师尊左右,无意其他,现今师尊已成为佛门八大菩萨,取渡鹦菩萨而代之,不仅一众萨陲,连弟子也觉得与有荣焉。”
兰未缓缓踱步,似乎在感受着圣人趾骨的力量一般,有些意犹未尽,那趾骨晶亮不已,更加显得无比圣洁。
“渡鹦算是愚蠢之辈,八大菩萨中,昙吾菩萨为首,渡鹦排最末,因此蠢钝在情理之中,但别的菩萨可不像他这么容易对付。”
“师尊,照我说,这是那渡鹦自己找死,与师尊无干,即使不是师尊,也有别的观音蠢蠢欲动,只是师尊快刀斩乱麻,拔得头筹而已。想那渡鹦身受重伤,少了整整一千年的修为,居然这样还敢兴师动众召集三十三尊观音前来,并且需求每人携带着供奉意愿,明摆着是身受重伤,哪里是一些皮外伤。且若三十三尊观音不来,恐怕此次就死定了。”
兰未淡淡道“他骄傲自负,觉得观音大都只有摘星境的修为,却不想我早已突破,只是他却不知,虽我修为不如他,但是他受了这必死一伤依旧如此托大,与本尊线人里应外合,焉能不死?”
走在这承朝洞内,兰未心情仿佛有无限爽意。
“不过这渡鹦的承朝洞,早就令人神往,不想居然是如此光景。”
步丞帆道“师尊,这承朝洞乃是那昙吾菩萨一手所建,只是暂时留给那渡鹦打理,若我们直接进来,昙吾菩萨他”
兰未乜斜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那昙吾还没有得到消息吗?”
步丞帆一愣“我们雷霆之势,昙吾菩萨怎么
“哼,若是没有他的默许,你以为,我便能这么轻易杀了渡鹦,而且另外六尊菩萨,居然也没有出手阻挠,更没有其他的波折?”
步丞帆心神一颤“师尊,您是说?”
兰未阖眼吸了一口气“昙吾菩萨不愧是八大菩萨之首,手段心思,非是我等能轻易揣测的,暂时不要再去掠其锋芒,只韬光养晦就好。时机若是成熟,再去昙吾菩萨那里走一趟,免得再横生波折了。”
步丞帆应答,心中却还是不解。
兰未笑道“你觉得渡鹦菩萨是个怎样的人?”
步丞帆慎言道“佛门八大菩萨,在弟子的眼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圣人,非是弟子可以妄议的。”
“是啊,至高无上的圣人,恐怕不仅你这么想,别人,甚至渡鹦他自己也这么想,所以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一直骄矜横傲惯了,岂会再将昔日昙吾菩萨对他的提携之恩放在心里?这般被除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兰未看了一眼步丞帆“你不是好奇那渡鹦为什么会在昙吾的默许下,这般轻易就被解决了吗?”
步丞帆闷然不语,兰未古井无波“渡鹦乃是萨陲出身,一直在昙吾座下,却天资也算不凡,加之聪颖果决,很是得昙吾器重。历经三千年,才从那萨陲,一步步的爬到了这如今的渡鹦菩萨,挤进佛门之中,登堂入室。却那昙吾有心抬举他,他却不识抬举。昙吾亲手建立了承朝洞,事务繁重,本身佛门诸事,也劳烦自己亲力亲为,因此将承朝洞给了渡鹦一人打理,却这渡鹦开始还兢兢业业,对于那昙吾所布之事,皆是完成的极为出色,但时间一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开始阳奉阴违起来。”
步丞帆眉头一皱,有些疑惑道“弟子也曾在门中听得渡鹦菩萨的一些事情,说渡鹦菩萨确为昙吾菩萨一手提携,但是彼此感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好,而且渡鹦菩萨性格极为果毅,对于昙吾菩萨的一些决策,似乎颇为保留。”
兰未冷哼“什么颇为保留,根本就是不一了。不过这也对,时过境迁,他在这承朝洞久了,恐怕也真的以为,这承朝洞就是他自己的,也忘了昙吾菩萨,甚至还觉得自己可以令诸人,以自己为榜首了。”
“师尊,让三十三尊观音来面见自己,的确是菩萨才有的特权,但除了八大菩萨之首的昙吾菩萨,其余菩萨从来没有行使过这个权利,渡鹦菩萨此举,是否会与昙吾菩萨之间,产生嫌隙呢?”
“嫌隙?”兰未轻飘飘道“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嫌隙一说,自从这渡鹦违抗昙吾的第一道命令伊始,就已经有了。”
“只是渡鹦是昙吾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己不好下手,因此才借助了我的手罢了。这渡鹦将自己当回事,以为可以凌驾于其他七个菩萨之上,却不知令三十三尊观音,从根本上,只有昙吾菩萨有这个资格,别的菩萨若是如此,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却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出来,还焉能留他?”
步丞帆心中明朗,连连合十“师尊,其余六位菩萨,恐怕洞悉一切,只是顺着昙吾菩萨的意思来,我们是否应该前去拜访?”
兰未沉吟一会“也对,以前我兰未没这个资格,现在也算是与他平起平坐,既然我是后来居上,也该我去拜访他们。”
看着步丞帆道“那法茶一起解决了吗?”
步丞帆点点头“无需师尊开口,此人是那渡鹦旧部,早已解决了,不啻这法茶,连同祭麻,也顺带一起消失了,只是这祭麻在那佑荫扬州还算是劳苦功高,为我们找到了昔日栖云观的一些残兵败部的藏身之地,杀了恐怕也会留下些别的口舌来。”
“卧底多年,却连大衍符文焰在什么地方都没有找到,也是一个废物,留之何用?杀了。”
“是!”却又犹疑道“师尊,这一下子少了三尊罗汉,这,这”
兰未轻声一笑“想成为罗汉,却苦于无门,又修为高深者不知凡几,何必留着这几个敌人放在眼前,留下后患?”
步丞帆忽然接到一道传音,脸色一变,有些惊疑不定“师尊,昙吾菩萨来了。”
兰未亦是面容一滞,有些始料不及,却又快速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道“去。”
看来,昙吾,你比本尊想的,更加在乎这个承朝洞啊?
兰未心中心思变化万千,那边昙吾身旁还站了一个尊者。
“昙吾菩萨,这兰未明显狼子野心,断然不可轻纵啊。”
昙吾淡淡道“他是狼子野心不假,但是他帮我除了渡鹦,换做你,鳞水,你能吗?”
鳞水面色一白,连连歉笑“菩萨这是抬举我了。”
“是啊,换做别人,都没有这个胆子,知道他渡鹦是本尊的人,还敢说杀就杀了,但是这兰未就是敢如此,你说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我所用,还留着有什么意思呢?”
鳞水面色讶异“菩萨,您是说?”
“我今日来,也便是来测一测他。”
远远传来一道声音“见过昙吾菩萨,见过鳞水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