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仝出门之后,吴中元长出了一口粗气,只要是人就有人性,除了不知好歹的糊涂虫,没人会不记仇,吴仝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不抡上两巴掌难消他心头之恨。
这世上哪有犯了错还可以免受惩罚的道理,打过之后心里就舒服多了,这也算报了仇,解了气了,以后也没必要再去为难吴仝了。
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吴仝做了亏心事,如果没有受到惩罚,以后得时刻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会怎么变着法儿的进行报复,此番挨了打,心里也就踏实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他却是故意打脸的,吴仝鼻青脸肿的回去固然没面子,对他自己却有莫大的好处,吴仝做的那些事情吴君月等人有目共睹,如果不受到惩罚,吴君月等人心里也会不舒服,此番见到吴仝挨了揍,他们心里也就舒服多了,不但会认为他恩怨分明,还会因为吴仝已经受到了惩罚而减少日后对他的排挤。
吴中元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处理方法是不是恰当,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了,这群人都是听命于吴熬的,本身也不是坏的不可救药,一个团队如果出现了问题,主官得承担九成以上责任,同理,一个团队如果取得了成绩,主官也得占九成功劳,因为主官就是领头羊,他往哪儿走,后面的人就往哪儿跟。
没过多久,吴融也胆战心惊的来了,敲门声就透着惊怯和忐忑,他跟吴仝的情况还不一样,除了吴鸿儒,他是吴熬的二号儿心腹,吴熬的所有事情他几乎都有参与,最为恶劣的是当日还曾经前往大傻所在的天坑追杀过吴中元。
吴中元自屋里应声,吴融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既不敢与吴中元对视,又想观察吴中元的神情,搞的战战兢兢,鬼鬼祟祟。
“吴融太玄,请坐。”吴中元笑指桌案旁边的座椅。
一见吴中元满脸是笑,吴融吓的肝胆俱裂,别说他了,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是戴罪之身,哪里敢坐,但吴中元让他坐,他又不敢不坐,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怎么都不对。
“吴融太玄,而今你已晋身太玄,而我不过淡紫居山,此处只有你我,你若想为吴熬报仇,眼下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呀。”吴中元笑道。
听得吴中元言语,吴融肝胆俱裂,扑通跪倒,“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我还以为你不想呢,搞了半天你是不敢哪?”吴中元笑道。
吴融闻言亡魂大冒,“属下既不想,也不敢,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大吴宽恕,只求大吴放过我一家老小。”
吴中元很得意,不是因为吴融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他是学考古的,精通历史,历朝历代所有臣子在单独跟皇上相处的时候都是这种态度,他之所以得意是成功的让众人把他当成了心狠手辣之人,实际上他不是,他心软的很,所谓心狠手辣完全是硬着头皮装出来的。
“吴仝已经写下了认罪供述,你想不想写?”吴中元问道。
“属下愿写。”吴融急忙表态。
“那你写吧,吴熬都有哪些恶举,党羽都有谁,你们都做过什么坏事,全写出来。”吴中元随口说道。
吴融急忙起身,走到桌旁提笔书写,也不敢坐,是站着写的。
吴融也写了五六页,实际上吴熬接任大吴也没多长时间,此前也没干什么坏事儿,但后来为了除掉他逐渐丧失了原则和底限,雇凶屠杀雾山族人就是其卑劣嘴脸的真实显现。
由于接下来还要与二十多人逐个儿进行谈话,吴中元就没有仔细去看吴融的供述,走马观花的扫了几眼,发现其所写内容与吴仝大致相仿,白老族一事也在供述之中,这件事情吴仝是不曾参与的。
“你们为什么要屠杀白老族人?”吴中元问道,黄生先前曾经说过吴熬与神族有所瓜葛,而今吴熬已经死了,想要追查这件事情只能自外围入手。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就中缘由当真不知,”吴融说到此处见吴中元皱眉,急忙补充道,“那白老族天生阴阳双瞳,据属下猜测,吴熬当是神族派出的细作,担心被人发现端倪,故此先下手为强,以除后患。”
吴中元皱眉歪头,吴融所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很大,吴熬有王族血脉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就是自己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吴熬已经晋身太玄,不可能被其他元神影响操控。但黄生应该也不会冤枉吴熬,吴熬肯定跟神族有往来,屠杀白老族等人很可能是为了给神族日后铺路。
如果吴熬真与神族有什么交易,他也不会让吴融等人知晓此事,甚至连吴鸿儒他都不会告知,吴融不知其详也在情理之中。
“回去吧,把吴松石叫来。”吴中元摆了摆手。
眼见吴中元不处罚自己,吴融慌了,再度跪倒,“请大吴降罪。”
“我之前说过了,既往不咎。”吴中元随口说道。
“属下有罪,岂有不罚之理。”吴融颤声求罚。
“都过去了,日后好好辅佐吴荻也就是了。”吴中元说道。
见吴中元心意已决,吴融自忖跪求无用,只得沮丧起身,“属下自知罪在不赦,亦不求大吴开恩,只望大吴宽限些时日,待得封印消除,属下愿为前锋,战死沙场立些功劳,换得妻儿全身活命。”
听得吴融言语,吴中元暗暗叹了口气,实际上不管是吴仝还是吴融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怕的都是连累妻儿老小,男人一旦成了家就有了拖累,便是不考虑自己也不能不管家人了。
吴融言罢,怏怏退走。
“男人顶天立地,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做不得,”吴中元起身走了过去,“你曾经多次与我为难,若是不予惩戒,难消我心头之恨,便是其他人也会心生不平。”
吴中元言罢,左右开弓,也给了吴融两巴掌,这两巴掌可比打吴仝那两巴掌力道大多了,直接打的吴融站立不稳。
吴融不敢催气护体,只是咬牙硬挨,两巴掌下来,不但面目青肿,嘴角流血,牙齿也被打掉好几颗。
“小惩大诫,以观后效。”吴中元正色说道。
“谢大吴。”吴融强忍疼痛,颤声道谢。
吴中元拉开房门,吴融捂脸出门,往大门走去。
“你失了坐骑,总不得便利,他日随我去一趟万仞山,我传你御兽之法,俘只碧眼金雕充当坐骑。”吴中元随口说道。
吴融闻言愣在当场,想要开口道谢,不曾开口已是泣不成声。
吴中元没有再与他说话,转身回屋,坐回座椅叹了口气,当日他曾经询问老瞎子,老二这个侏儒可不可用,老瞎子说了一句‘天下无有不可用之人,下人武力驭之,中人利益诱之,上人情义结之。’当时他对老瞎子的话还没有切身体会,而今终于有了,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人,只看自己怎么用了。
老瞎子当日还曾说过,‘好人变坏总有一个契机,坏人变好也需要一个契机。’今日想来,这句话亦是至理名言,好人可能会变坏,坏人也可能会变好,凡事都需要一个契机。
不多时,吴松石来到。
门没关,吴松石大步走了进来,亦不曾敲门。
吴松石约有三十五六岁,居山修为,身形高大,进门之后亦不见礼,强自镇定,神情倨傲。
此人也是吴熬一党,当日牛族夜袭大丘,事后吴熬派人前去问责,此人就是去往大丘的五个人之一,早些时候亦曾被吴熬点名下场索取莲子晋升太玄。
吴中元歪头看着吴松石。
吴松石知道吴中元在看他,却并不与吴中元对视,亦不说话,只是昂头看向屋顶。
二人就这般僵持着,最终还是吴松石先开口,“要杀便杀,想要让我低头,总是不能。”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需提气发声我也听得见。”吴中元笑道,吴松石是故意提气发声的,目的自然是让晨议厅里的众人能够听到。
吴松石又高声说道,“你此前已经说过既往不咎,而今又对我们百般羞辱,当真是反复无常,出尔反尔。”
“我不曾羞辱你们,我是在给你们机会。”吴中元随口说道。
“哼。”吴松石歪头冷哼。
“在你看来,我应该怎么做?”吴中元笑问。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此后我们效忠于你便是,你若真心为熊族好,便不该追责既往。”吴松石慷慨激昂。
“你今年多大年纪?”吴中元随口问道。
“三十有五。”吴松石说道。
“我还以为你十五呢,”吴中元笑道,“你真以为以前的事情不说清楚,就能够重新开始?之前的那些事情是毒瘤,是脓包,我若不是真心相待,便不会去挑破它,等到你们失去利用价值,舍弃你们就是了,我是诚心……”
吴松石打断了吴中元的话,“我吴松石别的没有,硬骨头还有几斤,要打要杀随便你,休想羞辱我。”
“我若要杀你,你会还手吗?”吴中元随口问道。
“总不会坐以待毙。”吴松石高声说道。
“好,我要杀你,出招吧。”吴中元说道。
吴松石闻言陡生警觉,灵气疾行,拉开架势急冲上前。
吴中元早就有准备好了,右掌推出,三重火龙真气岂是吴松石所能抵御的,一声轰然巨响,吴松石撞破墙壁倒飞而出,落地殒命,尸身不全。
待得烟尘散尽,吴中元走到桌旁喝了口水,转而提气发声,“吴舟前来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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