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瑟斯庞城下新开了一家磨坊,不过磨的不是豆浆,而是数以吨计的血浆和肉糜。
如果乍暖还寒的春雷,隆隆的铁蹄声在整个大荒原上连连炸响;一抹抹金色的闪电掠过苍茫大地,闪烁着杀戮和践踏的寒光。
八十四头披星戴月的巨型独角兽撒开四蹄,埋头猛冲海慕联军的厚实方阵;它们的头颅俯视苍生,身形如箭,长如桅杆的螺旋巨刺威猛无伦地割裂着空气,就象一艘艘正准备用撞角冲击大西洋冰山的铁达尼龙船。大地匍匐在它们粗硕的蹄足下,沿途无数的尸体、土坷拉和碎石断砖被冲击波震动的全都变成了鼓上蚤,上了发条一样高高蹦弹着。
威武滂湃的大将军战鼓伴纳着幻兽冲锋的蹄声响彻多瑙荒原的夜空,亘古至今,这种鼓声总是激励着一代代比蒙勇士奋勇向前,去蹂躏大地和敌人,无论是胜是摆,都用喧嚣和热血洗清最后一缕硝烟的痕迹。
沃尔夫狼骑兵、野猪骑兵、猛犸骑兵、巨象骑兵、牦牛骑兵、骆驼骑兵……
嗜金蚁骑士、幻兽骑士、齐布林飞行器、改造型德鲁伊……
比蒙的总攻已经发起,无数的勇士冲出洞开的威瑟斯庞城门,跟随大队幻兽踏出的尘烟杀向海慕联军。
飞舞的刀光,野性的咆哮,战神的子孙再一次让敌人领略了自己的武勇。
时间在此刻陷入永恒的停顿,神情恍惚的海慕联军每度过一秒钟,就如同经历了一万年那么久,在奔逸绝尘而来的重型幻兽面前,他们连恐惧都已经忘却,每个人的脑海中只剩下初生婴儿般的纯洁空白。
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幻兽集群冲击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这样的时刻对于渺小的个体来说意味着什么,幻兽踏出的每一声雷蹄都是绝望的倾诉,幻兽每一步的接近就意味天堂与地狱的距离!
蚁群面对狂奔迁徙的野牛是什么心情,眼睁睁看着幻兽大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海慕战士就是什么心情;如果说十万骆驼骑兵冲锋起来是一股完美的洪峰巨浪,那么八十四头重型幻兽冲锋起来就是将泰穆尔拉雅雪山装了滑槽,一路高歌凯进。
野草在跳舞,战士们的牙槽在唱着格格连响的歌,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旗帜就象是失去了军魂的残兵败将,在战栗的旗杆带动下,哆嗦着出胆怯的波纹。
六十一头幻兽座龙变身的独角兽身高十米,体长十五米,新俘获的二十三头幻兽巨龟更不得了,它们的体魄足足比基头座龙还要更长更宽一倍,奔驰起来就象是一列列失去控制的高速火车。
这些苦力役兽都有着数百吨的惊人神力,以前局限于骨骼和体型,它们只能慢吞吞地扭着大屁股向前迈步;现在它们有了琉璃金能力,在祭祀的心灵遥控指挥下,它们完美的身体线条,已经与擅长奔跑的独角兽一无二致。
而它们的魔法护甲,比起魔御力出众的宝石系魔兽独角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见一栋栋楼房般大小的巨兽挺着锐利无比的螺旋刺角冲向自己,就算是神经最迟钝的海慕联军战士也感觉到了一种世界末日般的绝望涌上心头;重装骑兵对于密集方阵的冲击力已经人所共知,这些重型幻兽比起重装骑兵又岂止是强了十倍、百倍、千倍!
区区两千码的路程转瞬即到,就象高山雪崩冲垮了森林,泥石流一般汹涌的幻兽集群在海慕联军庞大的方阵中央直穿而过,惨叫声、骨骼断裂声、绝望的嘶吼全部被雷鸣一样的蹄声所掩盖,八十四头重型幻兽的断梳子集群箅出了火山爆发般壮观的死亡大潮!硕大的马蹄每一次扬起,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深达数尺的蹄印坟墓和深陷在里面扁平肉体!长长的螺旋刺角洞穿了一具具鲜活的身体,这种凶器的直径已经超过了一根原木的大小,只要被正面命中,绝对是会和床弩射中的蚊子一个下场!
更多的人是被幻兽粗壮有力的身体撞中擦中,然后象霰弹一样,用纷飞四溅的破碎骨肉再去射穿一排排袍泽的身体,就算把最慈祥的母亲叫来,也不会认出那一堆堆零碎残缺的烂肉就是自己可爱的孩子!
幻兽的体型太过高大,在冲击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幸运儿恰好逃过刺角撩击和蹄腿践踏的厄运,可是就算能从幻兽的肚皮下方逃得一命,这些神佑之子的精神也几乎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木楞楞的呆傻在原地,痴痴地等待着比蒙骑兵冲上来给他们一刀。
整个南门城楼前的海慕联军大概还有二十万开外的数量,偌大一个方阵至少有十五里长宽,如同一座厚实无比的人肉长城,而八十四头幻兽组成的参差不齐的线型冲锋阵大概有五六里宽阔,并不足以弹指间就让所有海慕战士灰飞烟灭。
不过心理上的折磨有时候远比肉体的伤害更加卓有成效,眼见一群重型幻兽就象海底的鲸群一样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大多数海慕战士经历过一阵短暂的错愕和木楞之后,大脑重新恢复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惊恐,无比的惊恐!
他们如同一群下水道里聚居的蟑螂突然遇到了阳光,哗然四散奔逃。
这时候已经没有军官和宪兵会来阻止临阵脱逃的士兵,包括督战队在内,海慕联军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如果可以把胆怯换算成实际重量,现在每一个海慕战士的心都是铁打的秤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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