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当阳光洒在这片大雪天下时,如此波光粼粼的耀眼。
白茫茫的一片。
时不时,间荒的无名狂风而起,掀起雪花朵朵,在天际飞翔遨游,甚是漂亮可爱。
初冬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在人们还未醒来时,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寒雪就将人们的皮肉包裹了,就像这场猝不及防的镜面战争,在一切还未准备好时,始料未及的而来。
剥开人们的层层皮,剥开人们的层层骨,剥开人们隐藏在心里的人性。
或是美好,或是肮脏。
武师神和武审,带着几位武家人,站在百里大营中,距离中帐大营不远的地方。
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昂,那模样,颇有19世纪贵族人的高傲,武审扬着脑袋,像极了一只蛤蟆,用下眼皮扫视着这些虎视眈眈,围观他们的人。
下镜面来袭,还不算最可恶的事情。
还没等开打,武家人的背叛,却是最让人觉得可恶、恶心的了。
不过,武家也确实在此时,得到了应有的好处。
他们成为了下镜面的使者,很早就站在了最为强势的一方,现在他们一个个穿着名贵的西服,如使者般,等待着下镜面道歉代表出现,带他进入天空之城。
琴子房死了。
下镜面要道歉。
这荒唐的逻辑,在很多时候,难以用言语解释清楚,但就这样可笑的发生,而且这样的发生,对于所有人来说,仿佛都是合理的。
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世界上,从未有绝对的道理可言,强者即为绝对的王道,是两大镜面,默认的东西。
中帐大营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秦墨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了大营中。
武师神立马露出笑意来,笑容得体,哪怕是个幽灵,也能有这么清晰的笑容,却也不易,“上镜面的各位朋友,不知你们是否选出道歉的代表?
现在可以出发?”
神逸泽等人仿佛没听到这家伙的话。
众人都看向了秦墨。
洛梓安替秦墨整理了下衣襟,只是说了几个字,“别逞强。”
秦墨笑着冲众人点点头。
他转身走向武师神等人,连一步也未曾停留,径直略过,“带我上去!”
下镜面的使者们,也就是武师神等人,和秦墨一起坐上了通往神佑联盟的升降台。
在上升的过程中,武师神冲秦墨和善笑道,“我作为曾经上镜面的人,有些话还是想善意的提醒你。”
“只是死了一个小徒弟,也不必为他做些什么。”
“这次能让你们上镜面道歉,可是龙良领袖好不容易从松赢那里求来的机会,为此共和联盟给神佑让了很多利益。”
“你作为如今下镜面的领袖,更应该审时度势些,切莫辜负了龙良领袖的一番好意。”
一个上镜面的叛徒,在用苦口婆心的语气,教育着秦墨,这听起来着实有些好笑。
却没想,这个‘来之不易’的道歉机会,竟还是龙良求过来的。
若不是龙良恳求,秦墨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
秦墨冷冷的笑了笑。
也唯有武师神,方才能说出这番大言不惭的话来。
不属同一条路,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武子力认真的看着秦墨。
“你本来可以更好。”
他说。
秦墨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本来也可以更好。”
两人间,曾经的云泥之别,到如今的云泥之别,已没什么可谈的了。
这世界上,绝非每个人都能做到志同道合,人性是有百态的。
升降台缓缓的停在了神佑联盟上。
此时,在神佑大城的城门口,已有无数人围观着。
等看到秦墨而来的身影时,大家脸上都抱有不屑的笑意。
那番讥讽和嘲笑,不是对等间的嘲笑讥讽,而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把秦墨当成一个人。
看蝼蚁的眼神。
在人群里,秦墨看到了上官玉、龙良、李子辰……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这些人,倒不是秦墨和他们甚是熟悉。
而是唯有他们的脸上,没有挂着那种看蝼蚁的神色,这区区几个和大众不同的人,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这几人,或是担忧或是复杂。
总之,应该是没有所谓的嘲笑的。
秦墨淡淡的冲人群中的几人笑笑,他向来是个明事理的人,此间诸多过错,他明白该还在谁头上。
并不是这几人。
在武师神的带领下,秦墨进入了神佑大城。
远处几辆巨型越野车而来。
“秦墨!哈哈!”
“这小子来道歉了!”
这种越野车,秦墨曾经在下镜面坐过,此时封向心、封离心等人开着越野车,数辆越野车,挑衅的围绕秦墨周围旋转。
惊险的车技,屡次差点儿和秦墨的身子撞在一起,尽皆是危险的擦肩而过。
阵阵口哨声,在街道两侧频繁响起,还有坐在车里操控的人,也是朝秦墨吹着口哨,利用这种侮辱嬉笑的方式,调戏着这位上镜面所谓的领袖。
“秦墨,你知道么?
是老子给了你那徒弟最后一击!”
封向心开心的笑着,从车内大声喊道。
“哈哈!我俩兄弟联合击杀你徒弟的,十数万人围殴一人的场景,见没见过啊!”
封离心大笑。
这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无情的刻刀,刻在秦墨心中。
当新伤的伤疤,被用力的揭开时,仿佛整个人都会失去全部的力气。
秦墨如同行尸走肉跟在武师神身后,周遭的一切嘈杂,好似都与他没关系,他只是径直的走着,像一个只会行走的木偶。
神佑总部。
武师神带着秦墨,进入了总部大楼。
龙良不知何时,早早等候在了立柱旁。
“你先走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龙良不平不淡说。
武师神愣了下,“可是,松赢……”“滚!”
龙良厉声呵斥。
武师神无奈的耸了耸肩,离开了。
“你要道歉。”
龙良直截了当的和秦墨说,“我知道的,你一向是个理性的人,尤其是关乎这种上镜面存亡的大事。”
“你的徒弟死了,我也很伤心。”
“是我没照顾好他。”
“但……但我们还有那么多活着的人……”秦墨突然冷冷的抬起头来,那双绝冷的眼眸,就像这初冬的冰雪,冷的刺骨,令龙良霎时间停了话音。
“做个卑微仔吗?”
他冰冷问。
龙良呆愣,“什么?”
“是我们一直妥协,道歉……直到最后,将我们上镜面一个个人,全都变成奴隶吗?”
秦墨冰冷说。
龙良僵硬的笑了笑,挤出一丝微笑来,“怎么会……”“怎么会?”
秦墨突然激动的颤抖打断他的话,“龙良,你都特么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活的这么天真吗?”
“我们之间,从没有妥协。”
“所有对共存理念美好的幻想,不过是弱者懦弱所幻想出来的童话故事而已。”
“龙良,你别再说了。”
“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墨径直的与龙良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身影背对着他。
“我们的确是弱者,但绝非懦弱。”
这场道歉,是面对整个共和与神佑人的。
上镜面的代表秦墨,要在神佑总部的顶楼天台上,当众给整个下镜面道歉,为前几天沙子替代物资的事,做出最诚挚的歉意。
同时,他还需要感谢封向心、封离心,替他解决了罪魁祸首琴子房。
两镜面的物资交换过错,琴子房成了最大的恶人,死人开不了口,所以死人最好背锅。
当然,背后的种种,每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人们可以选择任何对局势有利的事实,哪怕这个事实是虚构的,也无所谓。
两镜面的罪人―琴子房。
到了下午。
神佑总部大厦楼下,聚集了数十万人!从大厦楼下的偌大花园中,到人山人海的街道上,再到各种大厦高层建筑顶上,都汇聚了数不清的人。
放眼望去,全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噪杂的声音,就像清晨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鸟儿,响彻不停。
人们抬头兴奋的仰望着神佑大厦的顶端天台。
每一位下镜面的人,都在期待着上镜面的代表道歉。
甚至,街道上很多人挂出横幅来。
“上镜面的蝼蚁!给爷跪下!”
“上镜面人,方为我下镜面之奴!”
一条条带着羞辱性的横幅,被从中挂出,有的人大骂着秦墨的名字,嚣张的声音,在这里从来不缺少。
当秦墨和下镜面的两位领袖,同时出场时,人群彻底鼎沸起来!“秦墨跪下!”
“秦墨跪下!”
人们振臂高呼,大喊着让他跪下,数十万人的喊声,引来了天空之城的震动。
松赢带着秦墨,停在了天台最边缘。
站在天台上的,不过封向心、封离心,还有两位下镜面封界者,包括秦墨,一共五人。
松赢特意令下方人群嚣张的喊了一会儿,方才压了压手,示意人们停下来。
他微笑着对秦墨说,“你现在可以道歉了。”
“先感谢一下,替你铲除麻烦的封氏兄弟二人吧!”
封向心、封离心,两人不由傲然的挺直腰板,嘲弄的看向秦墨。
秦墨直直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此时,人们安静的没了声响,都在期待着秦墨道歉。
“松赢,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秦墨突然说起莫名其妙的话。
松赢不由一愣,下意识问,“需要什么?”
秦墨看向他,嘴角扬起一丝邪笑,“一个可以开战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