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瑜听到湘颜这么问,神色间带了一丝阴郁,许久才说道:“不满娘娘,微臣确实曾经见过。”
天然带着惊讶看向韩瑾瑜,道:“韩丞相难道见过跟娘娘一模一样的衣衫?据臣妇观察,这衣衫用料应该是蜀锦,咱们平常穿着的花样都是用针线绣上去的,可是蜀锦却是在织布的时候一朵朵按照经纬织上去的,十分的有难度,况且蜀锦产量极低,不要说北方的人就是南方人见过的也不多。”
天然的声音本就柔和,这番话说起来带着一点柔柔软软的味道,让人丝毫察觉不出话里的机锋,反倒觉得好奇多了一点。
湘颜看着天然微微一笑,心中略安,看着韩瑾瑜眼睛中带着丝丝光亮,就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一样。
韩瑾瑜眼神一暗,平静地回答道:”这衣衫以前的时候微臣曾见过一见一模一样的,只是那家人实在是很不幸,短短几年内就跟遭了瘟疫一样,都死光了,所以一看到这件衣服,微臣就有些惊讶,因为实在是太像了。还有娘娘发间的玉钗,脚上的绣鞋,甚至连手中用的帕子,都跟我见过的一模一样,这样的相似程度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下轮到天然跟湘颜心里震动了,就连杜月城眼睛中也闪过一丝不可细查的微光。
湘颜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又笑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本宫一开始觉得韩丞相的眼神格外的奇怪,不知道你说的那户人家姓什么,我倒真有点好奇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惊奇的事情?”
韩瑾瑜听到湘颜追问,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是却依旧耐着性子,应道:“姓柳!”
天然身子微顿,湘颜眉心微蹙,就连杜月城也隆起了眉头,这实在是太巧了,真的是巧合?
“韩丞相跟这家姓柳的人家一定非常的熟悉吧,要不然的话别人也不可能让你看这样的好东西,是不是?”湘颜状似无意的轻笑道,这个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天然的舅妈从姓柳的后人手中买到了这些东西,而韩瑾瑜居然跟那柳姓人家相识,而且极为熟识,绕来绕去,竟然也绕不出这个怪圈子了。
韩瑾瑜轻轻的点点头,极为郑重的说道:“何止是相识,柳家是微臣的救命恩人,微臣年少时曾经颇为坎坷,几度遭难,幸得柳家相助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只是韩某功成名就之日再去探访,却得知柳家人早已经埋入黄土,心中委实难过,今日一见娘娘这一身穿戴,触景伤情罢了,还请娘娘不要见怪,是微臣失宜了。”
韩瑾瑜的声音里充满了伤感,眼神中罕见的蒙上了一层温润,只听他叹道:“人生最悲哀的事情,除了子欲养而亲不在,那就是欲报恩而无处报了,这等凄凉没有经历过的是不能理解的。”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韩瑾瑜似乎触动了伤心处,今日的话格外的多,只听他又说道:“微臣出身南方小城,家境卑贱,自幼被父母抛弃,就这样还不足够,还几次三番的预置我于死地。危急关头是奶娘救了我,一直将我养大,如今我奉养的母亲正是我的乳母,虽不是亲生母亲却胜似母亲。为了我乳母历尽艰辛,想起卑贱时的往事顿觉辛酸。柳家就是我的恩人之一,只可惜已经家毁人亡了。”
这个秘密简直太劲爆了,不止湘颜傻眼了,就是杜月城跟天然也呆住了。任凭他们怎么想,也绝对不会想到韩瑾瑜的过去居然这么的凄惨,更不知道他的母亲居然是她的乳母,更没有想到他历经了那么多的事情,依旧没有被打垮反而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如果他的亲生父母知道了,只怕悔之晚矣。
湘颜跟天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万万没有想到韩瑾瑜的身世居然那么的凄惨,更没有想到湘颜身上的这一身穿戴,居然是她恩人的东西,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英雄不问出身,文臣不惧寒苦,丞相大人知贫苦而奋勇上进,受人恩德而知回报,此乃大丈夫也。来,本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杜月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颇有几分侠骨豪情。
韩瑾瑜笑着谢过了杜月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面露微捻,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咕噜噜的都说了出来,实在惭愧。”
话到了这个份上,湘颜倒真的有点分不清真假了,感觉面前的韩瑾瑜突然间形象一下子丰满起来,欲要再问,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嘴了,因为韩瑾瑜的话跟天然的话完全对的上号,他确实没有撒谎。
天然心中跟湘颜想的差不许多,对于韩瑾瑜的怀疑倒真是弱了几分,难道她们真的怀疑错了吗?
杜月城这么一说,气氛顿时又热烈起来,只听杜月城笑着说道:“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今日碰到了丞相如此的爽快,小王不得不感叹一下,以前的时候小王虽然锦衣玉食,可是过的日子……说实话比韩丞相好不到哪里去,生存的艰难大家都已经深深的体会过了,只盼着从此后幸福快乐,平安祥泰。”
说到这里,杜月城话音一顿,看着韩瑾瑜笑道:“以前的时候虽敬重丞相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是却不及此刻丞相这一番推心话语,贫贱的人多了,但是能出人头地的却也不多,由此可见丞相大人坚定的毅力,就这一份坚持最是令人佩服的。”
韩瑾瑜淡淡的一笑,道:“并肩王过誉了,有的时候人家把你逼上了绝路,为了生存你也没有办法罢了。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以及动力,有些事情你不见得喜欢去做,但是你却不能不去做,这就是命!”
湘颜听着这话,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却没来得及抓住,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她,事情有点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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