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霆手下刚一动,季千语却陡然弯身抓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不!”
因为伤跟手术的缘故,她的腿脚都不能碰水,已经很久都没擦拭过了,脏不脏且先不论,有多丑陋难看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很是抵触地,季千语微露的脚趾甚至都明显蜷缩了起来。
捕捉到她清楚的腿脚反应,封一霆却是打从心底里往外漾着蜜。
“不用,我自己来!”
医生说可以碰水了,甚至建议她以后多泡脚来活通血脉、促进血液循环,加速愈合,她吩咐佣人准备了一切,却并未打算假手他人!
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脏污,季千语觉得只有自己才会真正的不嫌弃,她的腿脚,她唯有自己用心!
“坐好!”
将她推回,封一霆却已经强势地伸手开始解开了她一边固定的纱布,动作却轻之又轻:
“你身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哪里还是我没见过的?”
动作微微顿了下,封一霆抬眸看了她一眼:
“夫妻本为一体,不都该见过彼此最美的时光,也该能接受彼此最糟糕的一面吗?不管什么样子,你都是你!在我面前,不需要任何的伪装与掩饰!”
一点点地松着纱布,两人的目光也不时地交汇交流,抿了下唇瓣,季千语低语道:“可是我更想给你留下美好的印象,不想你见如此可怕的一面……也许你会反感或者厌恶的!”
万一再留下什么后遗症讨厌她了呢?
淡淡地笑了笑,封一霆道:“面对不美好的事物,有这样的感觉,是人之常情。但从试着去接纳,到最后必须承受接纳,都是我必须尽的义务。如同当时听到你可能会截肢,我会有遗憾,会难受,但我一样要接受现实、适应这一切一
样!语儿,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选择了彼此,该兑现对彼此的承诺,不是吗?我在努力!”
婚姻,不止是一张纸,一道墙,也是真真正正的责任。既然选择了走入,他要负责,不管他面对的是姹紫嫣红还是荆棘丛林!
点了点头,季千语笑着,身紧绷的力道也卸了去:“我也会努力!”
白色的遮丑纱布褪去,露出的一只布满黑色皲裂的老皮、还带着些许水肿的小脚,不秀气不好看,却也不是很难看。
试了下水温,封一霆才道:
“别急着用力,我慢慢放,先让你感受一下温度,不要担心,尽量不要过大动作,冷热记得跟我说!”
拖着她的小脚,封一霆先掬了一点水让她试了试,而后从脚后跟处一点点放了下去。
“呼~热,有点烫!”
“还能承受吗?泡脚是需要略微热一点!”
沟通着,封一霆又给她加了一点点冷水,随后看着清水慢慢浸过了她的小脚,季千语舒服地吸了口气,封一霆也坐在一边陪着她说了会话,不时地帮她加点热水。
脚下不自觉地又弹跳了下,季千语本能地后仰着别开了头,吐了吐舌头:“呼~怎么会这样?”
居然莫名其妙地跳一下,差点洗脚水都蹦到她脸了!
抽了纸巾帮她擦拭了下手迸溅的水渍,封一霆解释道:
“医生跟我说过,神经受到cìjī会有一些本能的弹跳反应,有时候睡觉也会突然蹦一下,这是好转的迹象,有感觉,能控制到脚,说明整个畅通无阻了,是最好的情况~”
“嗯~”
可爱地勾了勾脚趾,认真的感觉了下,眸光交汇,两人相视一笑。
泡了二十多分钟后,封一霆蹲身,想要碰触她帮她洗脚的时候,季千语却再度出声道:
“我想喝奶茶,你帮我煮一个吧!”
看着那脚尖碰触都能搓下的灰渍跟那浑浊的污水,季千语虽然感动,却不想让他做这种事儿。
“好~”
看着佣人重新打了热水过来,封一霆才转身往茶水间走去。
快速弯身,季千语用力搓了搓脚的死皮,看着瞬间黑灰浑浊的水渍,自己都禁不住一阵恶寒的嫌弃:
天啊,她这得是褪了多厚的一层皮?难怪像是胖了两大圈!
去掉了厚厚的死皮跟灰层,漂亮的小脚丫也露出了báinèn的外貌。
端了奶茶回来,封一霆明白了她的意图,略带不满地斜了她一眼,才吩咐佣人去把水倒掉:
“又不听话了!”
给她换了另外一个木盆,封一霆给她修剪了下也有些变厚的脚趾甲,清理干净了,又用清水又给她冲了一次脚,才泡了药,又让她泡了脚。
浑身暖暖地,脚轻柔的力道褪去,不自觉地又又搓了搓小脚,季千语禁不住幸福地感叹出声:
“好舒服!嘻嘻~”
真不敢想象,他这样的男人,居然会肯为一个女人卑躬屈膝,放低身价。再一次,季千语被眼前俊挺的男人深深迷住了!
“感觉好像可以用力了!”
微微踩了下脚底,用了些力道,清晰的有力的感觉,让她也微红的小脸也有些眉飞色舞的张扬。
“不能逞强!”
生怕她乱动,封一霆按住了她的肩膀:“绝对不能自己站起来,知道吗?宁可晚不可以早!”
再复发,她要承受的痛苦只怕更多!
“嗯,我知道!我不会任性让你担心的!检查不过,我乖乖坐轮椅!”
她要确保万无一失地站起来!她要好好地站在他身边,去看黄昏夕阳,而不是成为他背的负累!
很惬意的一晚,身心舒畅,很快地倦意袭了来,季千语便迷糊了过去,半夜,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封一霆和衣躺在身畔,手边还放着几分件,轻微的酣声却成了夜半最动听的乐曲。
轻轻伸手,季千语抽过他手的纸笔,规整地放在了两个枕头间的空隙处,缓慢地拉着被子帮他盖好:
男人,真是不容易!越是高位,付出也越多,像是他!长长的睫毛眨巴了下,季千语突然觉得,她的人生,好像从脱离的轨道又回到了正途,她的明天,依然像是心目曾经勾勒的那副蓝图,可期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