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这五年,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儿,几次被压地喘不过气来,可江年华都是默默承受着,从来没跟人多提,也从未在人前哭过,可是这一刻,接连几天的折磨跟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她整个心态全都崩了,那些本来已经消化掉的负面情绪突然就像是乌压压的云彩全都罩到了头顶,让她透不过气来,也看不到未来:是不是真的没有背景、光靠努力、累死自己也还是都不行?
付出跟收获不该是成正比的吗?
她低头了,她隐忍了,她也去韬光养晦、努力进修提升自己、拼命挣扎求机会了!为什么这个圈好像永远只有一条真理那就是“水至清则无鱼”呢?
捡人吃剩的都还不行吗?
非要把人活活往思路上逼不可吗?
她这样没有竞争力的人、还挣扎在养活自己线上的人,居然还能被人针对?
她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她这点收入,听着似乎也不少,但只有这个圈里的人明白,若不省着点根本入不敷出,像是她这样的弃子,分配不上公司资源,也别肖想公司的服务,举个简单的例子,身后没有团队的人哪怕只是想找个简单的化妆师或者跟妆师,一次就要万把块起,还不算用在自己身上的服装跟其他,而她还是那种最差的连,活要自己拉,拉来了还要给公司供大头以求得点滴的生存之机跟手下留情。
可就是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竟然还不平静!五年,她整整被雪藏了快五年了,人生有几个五年,女艺人又有几个五年,最好的时光她早被迫蹉跎过去了,好不容易马上就熬到了合约到期,可她却到了有生以来最缺钱的日子,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也做不出为了名利舍弃尊严的事儿,而今她只不过是想靠自己多赚点辛苦费而已,还是那句话,若是她技不如人、她不够努力,她真倒霉,她都认;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样?
原本也不是什么志在必得、多舍不得的角色,可是如此认真地背过了所有的剧本、经过了这么多的磋磨,江年华心里的那个坎突然就怎么都过不去了:是不是以后每个角色都有可能是这个境况?
接不到,她没有怨言,可接到了,努力了,所有的努力半途而废、付诸东流,叫她怎么甘心?
她以后该怎么面对?
她的时间不是钱吗?
偏偏,她最缺的就是时间!她不知道父亲的公司还能撑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不好的风声爆出来,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个什么状况就让她最爱、最后支撑的这个家就散了!她慌!她更怕!泪簌簌地往下掉,就这么呆坐在地上,第一次,江年华感觉到前途昏暗渺茫,也仿佛第一次,她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那个无声的夜晚,父母就这样各自呆坐在椅子上、久久未语、各自抹泪的心情,该是何等的无奈与绝望?
死,有时候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不是吗?
累积了多年的负面情绪像是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江年华整个被击垮了,人行道上,她就这么呆坐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不管不顾地,哭得声嘶力竭。
期间,也有人驻足,有人过来询问,有人过来安慰甚至试图拉起她,但她就像是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一般,就呆坐在原地,泪哗哗地往下掉,也许成年人的心里都背着同样的一座山,或者都能体会她这一瞬间的崩溃跟需要发泄的心情吧,慢慢地,人影,驻足的脚步也少了不少,池赫察觉异样找过来的时候,看到地就是她这样狼狈的一幕:她狼狈地摔坐在地上,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哭地像个孩子,那么地放肆,也那么的悲伤!开始,他还有些不敢置信,走近的时候,却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狠狠地揪疼着: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猛不丁地,池赫被她吓地不轻,蹲下,快速地褪下了西装,披在了她的肩头:“年年?
怎么回事?
你伤到哪里了?”
以为她是不是被自行车之类地给刮蹭到了,给她拉好衣服,低头,池赫下意识就去检查她的腿脚,视线一落,就见她白皙的膝盖上青了一片,一侧还磕出了明显的血痕,周遭倒没见其他什么异样的痕迹:“我先扶你起来!”
几次用力竟然都没拉起她,嘤嘤的抽噎声传来,池赫的力道不自觉地又加了几分:“年年?”
瞬间就像是回过神来了,没有起身,江年华不大的力道却还是将他给推了一个趔趄:“你别碰我!”
低柔的嗓音全是哭后的沙哑,还带着一丝执拗的倔强与仇视的冷意,手下一顿,池赫的喉头也跟着酸涩了几分:以前的她每次看到他都是笑着的,哪怕死皮赖脸的时候,眼底也像是有小星星,那么灿烂,那么美丽,那般的活力满满,经常还像是没心没肺的,仿佛就是个小开心果,没有什么能让她不快乐一般;可是这一刻,她就像是一株被暴风骤雨摧残后的花朵,周身只剩下他从未见过的悲伤,整个都是蔫的!如果不是她刚刚才跑出来,如果不是她还是记忆中的打扮,他真要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他娶回家的那个厚脸皮了!挪到她的正面,看着她已经哭花的小脸,狼狈的泪水糊了一脸还跟坏了闸一般汩汩往下流,叹了口气,池赫抬手刚要逝去她眼角的泪珠,手却被一股力道嫌弃地拍开了:“我让你别碰我!”
四目相对,盈满泪水的腥红眸底飞射而来地还是深沉的怒意与情绪,动作一顿,池赫的眸色一沉,唇瓣也跟着抿紧了几分:这女人脾气上来还没完了是吧?
狗咬吕洞宾!多大点事儿啊!给她点好脸色,还踩着鼻子上脸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