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人所救

  ‘嘀嗒、嘀嗒’水珠从洞顶滴落,一串接着一串。

  李澈动了动手脚,酸痛的好像睡了个把月一样,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还未睁眼,一股苦涩的药味便扑鼻而来,让他不自觉的皱皱眉。

  “你醒了?”那声音淡薄如水,温润如玉,清净仿若山间雾气,使人闻之欲定。

  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从头顶响起,李澈不由转了转眼珠,只见洞穴深处一个浅淡的影子缓缓走出,灰衣如墨,步履扬尘,那人虽看不清面容,却独有一身沉静温和的仪态,李澈忽然觉得他所处的不是一间昏暗的石洞,而是一处空阔草原,临着湖水,倚着清风,山岚烟雾就那么丝丝散去,心中一片安定平和。

  那人来到李澈身旁,递上一碗清水,那是一张白皙而俊逸的面容,面上是从未见过的清远眉目,他不似云舒那样清傲绝然,也不似凤朝歌那般优雅从容,只是温静和沉稳,就连笑容都看不出心绪,通透如水,宁静如水,温和如水。

  他轻轻一笑,嗓音低沉而柔和:“你身上受了不少伤,不过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李澈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先一身素衫早已被刮的破烂,手臂腰腹也都有许多细密的伤口,正如这人所说,不严重,但却十分疼痛难熬,只微微一动,便牵扯全身。

  想起自己之前正是从高耸的碧桃山上坠落,神情不觉失去了光彩,只要一想到云舒冷漠的神情和无谓的冷笑,胸口就不自觉的难过起来。

  那公子见他似是沉思似是沉痛的模样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那目光仿佛镜湖上的涟漪,那么清浅,却透彻的能看穿一切。

  “你昏迷了一夜,再多喝些水。”

  李澈接过竹杯,见这山洞宽广,尽头还有一抹微光,不禁疑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等那公子回答,一声颇为痛苦的**从石洞的另一旁发出,那声音虽沙哑,但却十分熟悉,李澈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本灰暗的眸色浮现出灼人的光亮,如同久困沙漠的旅人见到了绿洲,那么惊喜而急切。

  灰衣公子含着淡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朝另一边走去。

  “你做什么?!”李澈大急,欲伸手将人拦下。

  那公子回眸浅浅瞥了他一眼,温凉的笑意让他脸上一热,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公子是要给她治伤罢了,如若有心相害,他们二人早没命了。

  李澈忍着伤,跟着那公子来到另一张大石上,那张大石上躺着一个毫无生气的人,红色的裙,夜色的衣,长长墨发散于石台,黑暗中一张苍白无华的脸尤为刺眼,身下仿佛是那公子的一袭灰袍,可那灰袍几乎被血染尽,深浅不一。

  李澈的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瞬时笼罩在心间,惊得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本就憔悴的秀容更加惨淡:“她...她、”

  云舒紧阖着目、微蹙着眉,睫毛在苍白的面上轻轻颤动,如一尾生于雪地的黑蝶,那么奇幻妖冶,让人莫名哀怜心恸,可正如那雪中蝴蝶的美与脆弱,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可以夺去那美丽的生命,李澈慌张的看向灰衣公子....毣趣阅

  那公子清远的眉头皱了皱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转身拿药,李澈回过头再看向石床上的人,只觉得鼻尖一酸,不由握住了云舒的手。

  云舒骤然吃痛,轻轻‘嘶’了一声,谁知那公子听后,转瞬便来到李澈跟前,一挥袖扫掉了李澈的手,笑意收了几分,声音略带薄怒:“她浑身上下没几块好地方,你不要鲁莽。”

  李澈被他清淡却暗含责怪的语气说的一怔,但目及云舒,心中古怪滋味连自己都分不清,只是狠狠点了点头。

  云舒本在昏迷,此刻被疼痛一激反而睁了睁眼,只见昏暗的亮光下晃动着一个身影,那身影俊逸挺秀,一身灰袍如淡墨,那是最擅丹青的画师随意挥毫而出的绝世画作,竟无端有几分熟悉...

  身躯莫名放松了下来,眼睛缓缓闭起,呢喃一声:“攸飏...”

  李澈离得近,将云舒的表情和轻语尽收眼底,他疑惑的朝那公子看去,只觉他挺秀温和的身形微微一顿,半侧的神情有些模糊...

  那是一个遥远而甜美的梦境,那梦遥远的仿佛穿越了时空与回忆,香甜的就连西域最好的瓜果也难及万一,梦中的天空湛如碧水,浮云轻似锦缎。

  楚宫茞若殿前,大片大片的梨树开了花,枝头沉重如压雪,一风吹过,飘散无声,那梨花白了整整一个夏季,吹过香甜又温润的香风...

  一袭水色长裙的宫妇身段纤美,眉目间含着婉约的柔情,上好的水色绸缎披在身上,随着女子的仪态而动,仿佛蕴着粼粼水光,清丽和畅。

  宫妇手中牵了一个同样水色宫裙的小女孩,女孩虽任由她牵着,但一对黑葡萄似的瞳孔分明有几分不耐和焦急,女孩的面容十分清秀俊俏,举动间已有了耐人的风情,不晓得长大后是怎样的美人。

  宫妇一路将女孩牵过长廊,进入殿阁,她伸手解下床边的帘帐,捏了捏女儿白嫩的小脸:“又想什么呢,还不快睡,母后给你讲故事。”

  “啊?”小女孩一听,面色更焦急,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窗外,然后故作镇定的朝着女子微笑,声音清亮好听:“不用不用,舒儿已经长大了,不用母后讲故事就可以自己睡!”

  那宫妇惊奇的‘咦’了一声,笑吟吟的看着她,眉宇间无限喜爱,她点了点女孩玲珑的鼻尖,笑意盎然道:“母后面前装什么小大人呢....母后不给你讲了,快睡吧。”于是宫妇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女孩赶紧闭上了眼,仿佛只片刻就能睡去,宫妇微微一笑转身出了殿阁。

  岂料那宫妇前脚才出了门,女孩后脚就从被中钻了出来,她黝黑的大眼四处环顾,欣喜的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于是蹑手蹑脚的下地,嫩白的小手有些费力的推开雕窗,只见窗外流云似锦,烈日如火,梨花瓣雪白,庭院十分空荡。

  “果然还是没等我..”女孩一脸失望的低下头,柔发落在胸前,肩膀微微颤动,仿佛要哭出来了。

  “谁没等你?”窗下突然钻出两个衣着华贵的清秀男孩,一个带着浅浅笑意,另一个则满脸是灰,上好的衣料破了洞,精致的腰带松垮褶皱,神情很是别扭。

  “啊!”女孩惊喜的轻呼,然后在看到满脸是灰的男孩时微微一愣,片刻后捧腹欢笑:“哈、哈哈..明芳你..你真是太好笑了。”

  “你闭嘴!”衣冠不整的男孩佯怒瞪了一眼女孩,可对于这种威吓,女孩早就习以为常。

  女孩好看的指尖对着他一颤一颤的抖动,笑的要背过气去:“堂堂吏部尚书之子,你居然,你居然...天哪..”女孩轻快的笑声如铃音般在庭院中脆响,这欢笑声中,连花儿草儿都微微一动,仿佛也被她的欢乐所感染。

  旁边一脸浅笑的男孩出声打断女孩,轻而有礼道:“公主快出来吧,久了怕被人发现。”

  女孩顿时止声捂嘴,赶紧点了点头,手脚并用的从窗口爬出来,奈何她年纪太小,个子还不到门框,被窗棂一拌差点摔倒,亏了先前一脸别扭的男孩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她。

  “快走快走,再晚就看不见朝会了。”女孩顾不得整理自己,携起两人就猫着腰往外跑,三人从殿阁中一路小心,遇到宫人便躲在高大的廊灯后,或者钻入草丛,再不然就躲在宫门后,一路竟然没被人发现,顺利的来到清明殿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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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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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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