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tm不懂!”罗曼一句话给他怼了回去,连脏字都飙了出来,“格雷・范塔西亚,你是不是又在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在做圣徒?”
这个时候,作为朋友,本来是应该安慰病人的,但是罗曼觉得,格雷・范塔西亚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就算是下一秒就要死也不例外。再说,能安慰得了他的人,也根本就不是自己。
罗曼・克利斯朵夫之于他,应该是一棍子把他敲醒的存在。
如果现在手上有棍子的话,也确实很想狠狠地敲在他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是在对她好?”罗曼见格雷不说话,于是便步步紧逼,“她是那种需要你拯救的人吗?你凭什么认为,你硬塞给她的,就是她想要的?”
“我还能怎样?”格雷难得的有些怒了,语气在愤怒之下却显得更加平静,如暴风将至的海面。
“你根本就不懂东之国的女人,她们的理想就是从一而终,对于她们而言,殉情可不是神话里才有的事。你要是死了,那家伙会自杀也说不定!你知道,一个人要是真的想死,那可是拦也拦不住的!”
罗曼本来以为这是最充分的理由了,足以把他吓住,没想到格雷听了这个反而笑了。
“伊达不会的。”格雷的声音在提到她名字的时候不自觉地变得温柔,“她还有舞蹈,舞蹈会让她好好活着。而只要活着,时间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
每次想到她的时候,心就会变得柔软。说出这样的话语,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象着很多年以后她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想象着会有另外一个温暖的怀抱给予她避风的港湾,让她露出幸福的笑容。想到这里的时候,明明认为那样很好,可心脏却疼得厉害,甚至希望自己在天上也最好不要看到这一幕。
“格雷・范塔西亚,”罗曼被他的执拗气得不行,“你别说这些漂亮话!你就想一想,要是把你们两个的位子换一换,那会怎么样呢!”
格雷的眼神里忽然掠过了一丝茫然。
这个问题,也曾在一瞬在他的脑海出现过,但是他没有允许自己去想。
如果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有可能使人产生动摇,影响自己作出正确的判断。像现在这样,就会有希望,否则,就连希望都没有。
格雷冷笑了一下,不去理会罗曼的话。
“格雷・范塔西亚,那么,不为了别的,为了老子,可以吗!老子和你认识二十年了,难道在你心里连这点分量都没有?”罗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吼出来。
格雷没想到罗曼忽然说这个,罗曼几乎没有正面表达过对于这份友情的感觉,这使他有些愕然。
“你死了,老子再也写不出曲子来了!”
罗曼・克利斯朵夫惊讶地发现,眼泪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滴落下来了。
真是太tm丢人了!
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格雷・范塔西亚看到过自己的眼泪。
格雷怔了几秒,忽然神色柔和地笑了,那是从来没对罗曼露出过的温柔笑容,正如罗曼从未落下过的泪水。
他伸开双臂,拥抱了这个一起成长到今天的亲如手足的人。
“不会写不出来的。”格雷笑着说,“如果什么时候想起我了,就为我写一首曲子,亲自演奏给我听吧。认识你,我很开心。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难怪死亡会被称作永恒,在死亡面前,似乎一切情感的流露都会变得自然和理所应当,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格雷忽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
但是,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湖还是总被那个特别的存在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尤其,那个特别的姑娘也从来都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夏伊达竟然是第一个彻底冷静下来的人。
由于四国竞技赛的总决赛定在东之国举行,所以,距离决赛还有半个月的休整期。在医院里呆了三天,格雷在文件上签字,决定放弃治疗,暂时回家里休养。他甚至为自己预定好了决赛时段飞往东之国的机票,打算依约去看夏伊达的比赛。
不再后续治疗的话,缓解疼痛的药物可以随意使用,倒使格雷的状态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好。萨米・奥克兰医师是为了格雷特意从北之国赶来的,现在没有什么必要继续留下来。他叹着气向家属们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并且告诉他们,如果能让格雷改变主意的话,最好是尽快,越快越好。有时候晚一天,可能就连延续生命的机会都失去了。
夏伊达一边听着,一边漠然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夏伊达与格雷一起,回他家里去住。
她并没有再试图劝说格雷改变主意,只是陪着他,对他说,如果真的是你的决定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尊重和支持你。
她的模样显得意外的坚定,好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在内心的深处找到了一根使她坚强起来的支柱。格雷没弄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这样的状态,却不知怎的比伤心哭泣更加让人担心。
夏伊达买好了与格雷同一天的机票去东之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霍尔顿已经不会在比赛的问题上要求她什么,甚至,北都学园放弃这场比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比赛不过是比赛,在生命面前并不那么重要。
不过夏伊达还是表示会努力参赛,只不过会晚一点到场。之前的训练已经很充分,并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