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尾人渐渐恢复了人类样貌，他的面容颇为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面相老实憨厚，光看他现如今的样子，实在难以和那个杀人抢劫、无恶不作的超能罪犯联系到一起。

他此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鞠艺婷却使劲抹了抹脸上流淌的泪水，挣扎着从墙根处站了起来，慢慢走近鳄尾人，大声道：“我认识你！”

“四年前，我还在剧场表演的时候，总能在第一排看见你！”

“我还记得，当年你还在外地上学，为了见我一面，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因为家里不富裕，每一次来看我的公演，都要省吃俭用好几个月，从牙缝里挤出那点路费！”

“你还说，怕给家里添太多负担，上学期间自己打工赚钱，就是为了能成为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粉丝……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没有负担地追星。”

“我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来参加我的握手会，告诉我，你马上就要从学校毕业了，之后就来魔都工作，你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在总选举的时候给我投票，以后我成了明星，你就一心一意为我在团外应援……”

“呵……哈哈哈哈哈……”鞠艺婷充满讽刺的笑声充斥在大厅中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每一声，都如同一记重锤，

“原来你就是这么‘赚钱’的啊……”

笑声渐止，鞠艺婷的声音中满是苦涩：“梦想、坚持……这是偶像团体在最初想要贩卖的东西，我也一直一直……都想成为粉丝们前进的方向，成为他们最想成为的人……”

“我也一直想要改变主流社会对于偶像文化的刻板印象，我们mod48，绝不是仅仅靠着以对粉丝的性吸引力为卖点、成为宅男意淫对象而存在的团体……”

“我们也能够作为正能量的存在，引导粉丝们成为更好的人，循着这样的目标而努力着的偶像！到最终，偶像得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存在；而粉丝也因这股打破一切，勇往直前的信念，成为生活中的强者……”

“可是……可是……”

“我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们，小心翼翼隐藏起自己心中的负能量，拼尽全力成为不让你们失望的完美偶像……”

“没想到我得来的报酬，居然是你通过杀人、抢劫拿来的不义之财……”

“你，你就是这么回应我的吗？”

鳄尾人又退后了几步，只是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后面便是厚厚的墙壁，他想要辩解什么，急声道：“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鞠艺婷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硬，像是腊月寒冬里细碎的冰碴子。

“我……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为了经常能够给你应援，我放弃了老家本地的工作，而是特意来了魔都……我抢钱，也是为了让你一直都呆在第一位，享受偶像顶点的荣耀！”

“你不是说，你很喜欢顶点的风光吗？”

“我的偶像顶点之路，需要用无辜民众的累累白骨铺就起来吗？”鞠艺婷看着眼前激动的鳄尾人，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理解的意味：“这和倚靠不正当手段拿到的第一，又有什么区别？不！比作弊还要恶劣！代表着人间美好的偶像之路，以梦想、汗水、坚持为初心的偶像顶点，却是靠着沾满无辜者鲜血的钱财筑就的……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这有什么关系！假如不是你来这里，你根本不会发现这一切，不是吗？”鳄尾人的面容有些扭曲：“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偶像的顶点不就好了吗？我只要看着你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就足够了！反正那些杀人放火的恶行都与你无关！所有的罪全部加诸于我一人的身上就可以了！再说，只要你好好的，别人过得怎么样，是死是活，谁会在意！”

鞠艺婷脸色苍白，神色复杂地看着鳄尾人狰狞而扭曲的面庞，此时她从未对这名曾经的死忠粉丝如此陌生，听着他那些疯狂而自我的话，她只感觉到了脊背发凉、阵阵寒意。

“我不需要你的钱了。”鞠艺婷的眼泪再一次流淌而出，摇了摇头：“算我求你，以后不要再喜欢我了。换个偶像追星吧。”

“等……等一下！”鳄尾人神色紧张，连忙踏前一步，双手虚握，似乎想要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抓住一直后退的鞠艺婷：“小鞠，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即使我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可能放弃对你的喜欢！我甚至都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从团里毕业之后，如果要继续在演艺界发展，我就想办法给你投钱，帮你找资源拍戏……如果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也会默默地在暗处守护你……甚至你以后结婚生子，不管是谁，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我也会默默地祝福你……只要给我一个角落，让我能够静静地注视着你，就足够了！”

“你要明白，我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鞠艺婷低着头，指着她小腹间的那一道狰狞伤口，低声道：“口口声声说是要守护我的人，似乎并没有说到做到吧？我被你伤害到了。”

“这……这是个意外！”鳄尾人痛苦地抓着头发：“我不知道你就是蜃影！”

“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呢？”鞠艺婷猛地抬起了头，冷冷地盯着鳄尾人：“我现在要你投案自首，你也照做吗？”

“我……为什么！我明明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鳄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