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管事跑了一百多步,不到两百步,便绕着右边的空地边缘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放青石墩的地方。再回头去看案头上点着的半截香。
哈,还剩下老长的一大截呢!
“齐伯,这就成了?”他难以置信的抱着青石墩,问道。
“成了!”齐伯点头,再一次叮嘱道,“轻轻的将石墩放回原位,莫砸坏了我们家的地砖。”
“哎。”田管事喜不自禁,依言轻轻的将青石墩放回地面。
老罗已在长案后头坐下来,冲他招手:“老田,过来,登记名字,领走你的身契。”说着,冲他咧嘴一笑,从厚厚的一叠旧纸里拿出一张来,“我就知道你肯定能通过考验,刚才你在搬石墩的时候,已经帮你把身契找出来了。”
是真的!我真的脱藉了!多年的夙愿一朝成真,田管事的眼睛禁不住红了。他高一脚、低一脚的小跑到长案前面,双手接过自己的身契。
哆哆嗦嗦的捧着身契,仔细的看过,他抬起头来,象个孩子一般的笑了:“是我的!上面有我小时候的手印儿。”
五岁时,他的爹娘先后病死。他被大伯用二两银子卖到李府为奴。死契!这一辈子,包括他的子子孙孙,都将是李府的奴才。
原本以为就是这样了。不想,三十一年之后,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轻轻松松的拿回了自己当年懵懵懂懂盖上手印的卖身契。
“爹!娘!”他双手捧着身契,“扑腾”一声,朝记忆中的家乡方向跪下,“梆梆梆”的叩了三个响头,长伏于地,嚎啕大哭,“二老在天有灵,儿子今天终于削去奴藉了!”
在场的奴仆们无不感同身受。不少人跟着落泪了。
老罗走到田管事跟前,伸手用力的将他扶起来:“老田,你还没登记名字呢。”
“是。”田管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怪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又到长案前边站好。
看着雪白、没有一个字的簿子,还有架在砚台上的毛笔,他不知所措:“我,那个,不会写……”
“没事,我帮你写。”老罗坐回长案后头,提起笔,一边念,一边写,“田宝山。”然后指着旁边的空白处,将手中的毛笔递给他,“你在这里划个小圆圈儿。”
“哎。”田管事小心翼翼的将身契收进怀里,接过笔,用力的抓住,笨拙的画下一个奇形怪状的圆。
怪难看的。他自己都看不过去了:“不圆……”
“没事。参加私勇之后,会教你们识字的。”老罗收回了登记簿和毛笔,“还有,等考验结束后,我家主人会拿着这个登记簿,亲自去仙府衙门,按照上面的名字,一起削藉。”
是真的!影壁的后面突然沸腾了。人们激动的举起自己的双手:“让我试一试!”
“我也要参加考验!”
……
齐伯向他们挥手:“静一静!不要喧哗!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场上立刻静了下来。右边的人们象刚才领早饭一样,迅速的排成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右边局势已定。沈云收回目光,不管底下的人们脸色如何,翻开了摆在自己面前的名册:“王长伯。”
王坊主的弟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走到矮脚长案跟前,站定,抱拳:“王长伯见过主公。”
沈云抬头看着他,微微颌首,掀开大托盘上的红绸布。
底下是两叠厚厚的纸。左边的那叠看上去象是一份书单;右边的那叠则是身契。
沈云从左边那叠上拿起一张来,递给王长伯:“你的奖励是,可以抄录这份书单里的任意一本书。”
书单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上面有数十个书名。王长伯心中好不焦急。一时之间,叫他如何选择?
“莫急。”沈云又道,“这份书单你拿回去。月底的时候,齐伯会统一向你们收集结果。”为什么是月底呢?因为他后天下午当值了。到月底的时候,才能交差回来。
太好了。王长伯窃喜,提笔在登记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回原位坐下来,迫